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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的狱卒乃是世袭,就这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金榜题名之日,举家之荣,又是个寒门子弟,怎么就想不开往诏狱来了呢?纵是有文人相轻的毛病,受了什么委屈,也该往大理寺,刑部去吧?

不过说来也怪,这状元郎飞马而下,于北镇抚司门前不过说了三两句话,指挥使竟也顺了他的意,着急忙慌的开了诏狱,将两人分开收押,真是怪了。

“哟,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连状元郎也到了诏狱?”

两人行至大牢深处方才停下,正等着狱卒开门,便闻隔壁牢笼传来声音,清澈可见,仿若自己不是被关在了百官闻风丧胆的诏狱,而是在哪寻乐子。

栾子钰微微眯起双眸,虽生了一对黑夜般的眸子,却有些许夜盲,不过听对方语气中也没什么恶意,多半是狱中苦闷,拿新来的作伐子,寻开心,含笑反问道:“在下栾子钰,斗胆请教公子名讳。”

是了,能在诏狱里还如此惬意的,要么是忠贞之臣以此为荣,要么就是不成器的勋贵子弟,前者断不会如此年轻,那便是后者。

虽不知对方因何入狱,但这样的人,不会久居狱中,没准出去的还比他早,何必闹个不自在。

那犯人听他这么问便来了兴趣,本朝以来进诏狱的人少之又少,能在这遇到一个不呼天抢地的真不容易,伸手撩开了杂乱的长发,因许久未曾洗漱,仍是瞧不清长相,“我瞧着虚长你几岁,且唤我一声刘兄便是了。栾弟看着是个人物,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刘?当今皇后可不就是刘氏女?

恰巧门开,狱卒侧步让位,栾子钰低声道谢,跻身入内,一袭状元红袍未脱,衬得他面如桃花,一双黑眸如夜一般,叫人不敢轻易望去,唯恐被他吸了魂,像颜旭一般,身先士卒的替他将同榜拉下水。

“刘兄过奖。”栾子钰大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嘴角含笑,步行稳健,踩着脚下的干稻草朝角落里的声音走去,席地而坐,宛若身处金銮殿一般的神色自若,“弟不过是瞧不惯那起子小人白齿红唇的信口污蔑,便自请入狱,以证清白。”

这话说的栾子钰自己都不信,哪有人自投诏狱,在史书中怕是都找不到一位。

好在对方也是个识趣的,知交浅言深的道理,虽然诧异,但也不多问,毕竟能进诏狱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没准这位容貌迤逦的状元郎还是当今圣上的人,因此只随便问了几句家常话,翻过了这篇。

狱卒觉着二人也是有趣,慢走留耳的听着两人交谈,一来一回,倒像是至交好友相逢于酒楼,怪道他二人能被关在这儿。

‘栾子钰!!!我就去检修了一下,你怎么就进了诏狱?!你是疯了吗?’

栾子钰的脑内突然有了这么个暴跳如雷的噪音,也没觉得怪异,还面露笑意的回了一句,‘铁憨憨回来了?你放心,我是专业的。’

‘专业你个仙人板板啊!不就是多读了两年书吗?大学毕业了没啊,净作死来的吧??’

‘我考到了心理咨询师三级证,做事有分寸。’

栾子钰一边应付着脑内的小白系统,一边还要分神给刘兄,一心二用也没出岔子,可见其聪明过人。

‘所以你是读书读的中毒了吗?不就是一个醉汉嘴里胡说的话,怎么就气性这么大,还往诏狱跑?不知道诏狱在中国历史上是什么名声吗?你当初被你妈捅的地方真的不是脑子吗?’

‘呵呵!’栾子钰被系统戳到痛处,暗暗翻了个白眼,只是他眼球黑的分明,要不是周围黑黢黢的,准保被人发现,‘这不是一本叫什么《锦衣哥哥爱上我》的十八流小作文吗?不是说,只要我一乱来,就ng重来吗?你要是真不满意,咱就重来,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事实证明,凭谁在大四毕业前突然被犯病的亲妈捅了一刀,接着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五头身娃娃,脑子里还绑定了一个除了暴怒傲娇就是天天催着自己给男女主助攻的废物系统,脾气都不会太好。

脑内的声音短暂的停了一下,转瞬又尖叫了起来,‘你你你!别忘了要没我给你开后门,就你那智商,能十七岁就考上状元吗?’

栾子钰内心越是冷笑,和刘兄的交谈就越是风趣,‘你给我开时间缝隙,难道不是因为顶头上司催你交账,你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吗?’

说到这,栾子钰黑夜一样的眼睛暗了下来,别人寒窗十年,他整整读了五十年,今朝竟还有人当街诬陷,可笑。

哪有人会满身酒气,单枪匹马的当街训斥一个身无长物的状元作弊,他倒是想作弊,哪来的钱呢?无权无势的,哪个白痴会给他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