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锋低头看着只能到自己胸口的人。

她凤眼含泪,神态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只是这泪水盈盈的模样,让她微带鼻音的指责都有了几分娇憨。

经过那一晚之后,戎锋无法再从以前的记忆里认识她了。

觉得这个空有皮相心肠歹毒的奸佞之徒有着可爱的一面,他大概是疯了。

“戎侍卫?”穆瑾又唤了一声,“要是陛下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她已经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又憋回去了,想着这反派boss的体质实在不够给力,弱得一批不说,一碰就容易发红流泪是什么毛病。

再一抬头,发现他挺大个人居然还站在原地堵路。

那晚天色昏暗,戎锋只穿着方便行动的常服,虽然衬得芝兰玉树,挺拔潇洒,但身着飞鱼服时看着别有一番英挺气派。

他的眼睛和穆瑾不同,不是阴沉昏暗,黏着如墨水一样的黑,而是剔透温暖的棕色,在夜晚亮得惊人,此时映着盛夏的日光,让他整个人像只矫捷犀利的猎豹,舒展着优雅的四肢靠近猎物。

果然能成为女主的男人都是大美男啊。

穆瑾默默羡慕。

“不是陛下。”戎锋的眼底仿佛藏着猛兽的影子,即使收敛起了爪牙,也对弱者有着天然的压制。

他微微一笑,线条冷漠的五官倏然生动,修长的手掌在穆瑾面前摊开,完全不在意给她造成了多大的惊吓:“你掉东西了。”

穆瑾在看清他手中那个金疮药瓶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条件反射地往怀中摸了一下,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戎锋带去的药她当时给段榕榕抹完之后就留在了她的床头,所以这是……这是……

“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戎锋给僵硬的人又狠狠补了一刀,“如果你还担心的话,直接去见她吧。”

“谁担心她?”穆瑾一出口被自己尖锐的声音惊住,她就像一只被踩到爪子的猫一样恨不得整个人跳起来抓花戎锋的脸,“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那种懒惰蠢笨的丫头,一天打死十个都不嫌多。”

戎锋静默一瞬,刚刚还算平和温润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这不是你的?”

穆瑾冷笑:“自然不可能是我的,莫非善良的戎侍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互帮互助,关爱彼此?”

戎锋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去,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倒是我弄错了。”

穆瑾实在糟心透了,她不想在剧情之外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被男二发现她带药去找女主已经徘徊在崩人设的边缘了,如果再被他当成关爱属下的善人,那就直接不用玩了!

想起至今衣着朴素连男主男二的面都没见过一次的段榕榕,穆瑾在心中悲伤逆流,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怪他们谁不争气。

“戎侍卫还是和奴才保持距离为妙,省得被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二人有什么‘交易’呢。”穆瑾恶劣地道。

戎锋一瞬间想到她所背负的种种名头,贪污受贿,阉人祸国什么的他一向不甚重视,觉得他一个太监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还有以色侍主。

交易。

她对陛下的态度总是和旁人不一样的,除了陛下之外,她对所有人都是脸色阴郁,可是对陛下却能笑出一副招人的样子。

看着她纤细柔软的身段,违抗她的意愿将她锁进怀里对他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如果让她疼到常年弥漫着荫翳的,难得有光透出的黑眼睛渗出痛苦,妖娆昳丽的面容被欢愉支配……

戎锋猛然回神,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深沉。

不可以,至少不应该。

她为什么一定是个太监呢?

穆瑾隐约觉得面前的男人眼睛里有股沉郁的野性,她警惕地盯着他,时刻提防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时一个握着扫把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猫着腰从不远处经过,穆瑾趁他注意力分散,调头就向另一个方向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