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再见奥丁

记忆重章叠唱,耳畔响起了如约而至的敲门声。

被雨幕刷成漆黑的车窗上映照出了三五成群的黑影,那颜色比夜雨更黑。

楚子航深深地呼吸,繁复的金色纹路瞳孔中央满溢到眼角,像是曼珠沙华盛放时的纹路,肃杀而冰冷。

看来这个梦境都没有给他多少缓冲适应期,从他们驶过被枝桠遮挡住的公路指示牌时,其实就已经闯入了尼伯龙根与现实的分界线。

许朝歌在莫斯科一行之后,向他将其过一些关于尼伯龙根的知识,说每个尼伯龙根都有其特殊的规则,连里面的主人都只能遵守利用而无法扭曲。

楚子航不知道这个尼伯龙根的具体规则是什么,记忆中是死寂的高架公路和漫天的风雨雷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也许是要杀死奥丁或者冲破奥丁的封锁?

来不及细想,此时车内男人关闭了唱着爱尔兰歌谣的音响,车外高架公路上死侍正在追逐这辆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迈巴赫。

从车轮与地面摩擦声到磅礴的风阻,天地间一切的杂音都被抹去了,只剩下大雨泼洒在车顶铁皮上发出的哗哗,还有敲打车窗的声音清脆。

他们简直像是正在滑向地狱,风雨中的敲窗声就像是悬在地狱大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

“看起来你初次灵视的情况比我预料中好,好得多。”掌控方向盘的男人说,“一会无论你们两个看到什么,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第一句话有所不同,但第二句话有很快被修正到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情景。

接下来男人照旧叮嘱了楚子航和许朝歌几句,都是诸如“很多事你以后会明白”之类的。

絮絮叨叨,莫名其妙。

即便事已至此,但男人还是一幅以往的烂人风格,想要表现出父爱如山但又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所以干脆就挺无赖地把一切都推给时间和楚子航自己。

但是事隔经年,那些曾经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如此意味深长,而对于楚子航而言又是如此地刻骨铭心,以至于在梦境中重现依然分毫不差。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其实楚子航自己也想对男人说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够高速男人自己这些年都有好好听话,学习一直很好没让妈妈操心,还记得晚上给妈妈热牛奶……但他说不出来,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在父子的沉默中,男人从插在车门的黑伞中拔出了那把炼金刀具村雨,他抖掉刀鞘想要穿透车门斩断那些死侍的爪子,但楚子航先一步喊住了他。

“干了这么多年的司机,你还是专心开车吧。”楚子航伸手夺过了村雨。

即便这只是被梦貘和未知言灵双重架构出来的一个梦境,或许跟着原本的事态发展,把记忆再走一遍他还是能和许朝歌成功通关。风间琉璃身上的伤口显示梦境的遭遇会反馈到现实,那么他们两人驾驶迈巴赫杀出尼伯龙根很可能就代表他们乘上喷发的岩浆逃出生天。

很安全平稳的剧情,但楚子航不愿意。

这次他不想再和懦夫一样,只能瑟缩在座椅底下一个劲地颤抖,看着男人独自奔赴战场拔刀觐见神明。

临战之前还要大声告诉他快跑快跑别回头……

这种无力感糟透了!

楚子航整条手臂上爆发出怒龙般的青筋,村雨刀尖刺透车门半截斩在死侍腰身上,迈巴赫的高速带动了刀身将团团追逐车辆的死侍尽数斩断,污血在风雨中溅起如同一条斜挂的飘带。

“我觉得这些家伙应该没有身份证也不受法律保护吧。”楚子航收回了刀刃,上面的污血已经在狂飙的雨幕中洗练一空。

“少年宫剑道馆都教了你些什么?”男人被楚子航的暴起差点惊掉下巴,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真他娘的干得漂亮,不愧是老子的种。”

男人踩死了油门,迈巴赫时速突破一百八十公里,车头压着死侍撞进路边挡板中碾碎,轮胎两侧溅起数米高的水墙,死侍被甩落在水墙当中只能目送他们远去。

暂时已经安全,但男人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仪表盘上的指针还在向最右边坚决地迈进,看得出来男人想要尽可能迅速地脱离这个鬼地方,但以这种速度继续行驶下去他们很快会再一次撞在奥丁的御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