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赵长璟向她伸了手。

顾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把手中的香给了他,等看到香炉里剩余的香,倒是明白过来,四叔这是怕她被烫到,心里暖暖的,除了家人和九霄哥哥还有秦姨,还从未有人这样护过她,跟着四叔走出佛堂的时候,她忽然小声和人说,“四叔以后一定会娶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赵长璟有些意外也有些失笑,他不得不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年纪大了,有时候都有些跟不上这丫头跳脱的想法了。

出了佛堂,顾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仰着头弯着眼睛说道:“因为四叔很好,所以小婶婶也肯定得是很好的人才配得上你啊。”

恍如稚言一般的话让赵长璟低笑一声,对娶妻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的他看着笑容明媚的顾姣还是说了一句,“那就承你吉言了。”

顾姣听他这样说更开心了。

“笑什么呢?”曹书和弄琴侯在外头,看到两人出来,曹书挑眉笑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这是四叔的私事,顾姣不想多说。看了眼天色,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正想和四叔告辞便听他说,“你母亲的佛堂在哪?”

“啊?”

顾姣愣了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听人说“我去给她上柱香”,她才醒过神,看着人笑吟吟应了好。

从母亲佛堂出来,已是两刻钟后,因为四叔也准备下山了,顾姣便与他一道朝寺外走去,崖时就在马车旁候着,看到她出来起身与她问好,“小姐。”

顾姣跟他点了点头。

“四叔,那我先上马车了。”她跟赵长璟说。

“嗯。”赵长璟的目光在崖时身上滑过,最后又落到了顾姣的身上,看着她说,“我就在你前面,有事就派人来与我说。”

顾姣觉得四叔真的多虑了,都要下山回家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事呢?可她没想到下山路上还真的出了事,只是出事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

灵山这边因为有广济寺的缘故,来往的道路被修缮得很好,和城中相比也没什么差别,但顾姣还是觉得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坐得头晕,她又是最怕头晕的,于是一坐上马车,她就立刻抱着自己的小丑娃娃靠在弄琴的腿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到弄琴和崖时在说话。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来了一大批村民,把四爷的马车给堵着了。”

顾姣其实睡得并不算熟,只是眼皮有些沉,不大愿意睁开,但听到事关四叔,她还是立刻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没想到会把她吵醒,弄琴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忙问,“吵醒您了?”

顾姣摇摇头,嗓音却带有初醒后的沙哑,“原本就没怎么睡着。”她没多谈,而是掀起车帘问崖时,“什么村民,为什么要堵四叔?”说话的时候,她还想越过崖时往前边看,但先前因为下山的缘故,怕两辆马车靠得太近不好,这会她离四叔的马车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离得远,她有些看不清切,但隐约也能瞧见一些人影在动,似乎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银色光芒。

“他们手上是不是还拿了什么东西?”顾姣白了小脸,忙吩咐福伯,“福伯,你快把马车赶过去。”

“这……”

福伯是看着顾姣长大的,也怕穷山恶水出刁民,连累到顾姣,自是不大肯。

弄琴也不肯,拧着眉劝道:“小姐,那边人多,您不能过去。”不等顾姣再次焦急出声,她便又扶着人的胳膊安抚起来,“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如先让崖时过去看看,若出什么事,以崖时的武功在那也能有个照应。”

顾姣心里着急,但也知道自己过去没用,保不准还会拖后腿,她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看着崖时说,“那你快去。”

“是。”

崖时应声往前走去。

目送他离开的身影,顾姣仍不放心,趴在窗口看着那边的动静,即便瞧不清楚也不肯坐回到马车里去。

弄琴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担心,便在一旁安慰着,“估计是来跟四爷递状纸的,这种事奴婢以前看得多了,您别……”担心两字还没说出,前边就闹起了动静。

原本离得远,那边说什么话他们也听不到,这下他们却是清清楚楚听到那边有人喊了一声,“别信这个狗官,就是他害死了燕大人,我们杀了他给燕大人报仇!”

这段话传入顾姣的耳中,原本就满心担忧的她立刻白了脸,哪里还坐得住?

她连忙撤回到马车里,紧跟着掀起车帘看着外头的福伯说,“福伯,快过去!”看着福伯犹豫的面孔,顾姣头一回沉了声,“你若不肯过去,我便自己走过去,左右我是一定要过去的。”

她平日性子软和好说话,很少有这样疾言怒色的时候,别说福伯,就连弄琴也都吓了一跳。

到底是不敢再劝。

何况他们也没法真的坐视四爷出事。

“您坐好。”福伯握着缰绳说了一句,等顾姣被弄琴扶着坐稳,他一扯缰绳,马车便立刻疾驰出去。

……

赵长璟不知道顾姣过来了。

外头纷纷扰扰,他却坐在马车里批阅公文,一盒端砚、一盏清茶,他提笔蘸墨,与先前在灯楼时并无二样。直到外头曹书说“顾小姐身边的护卫过来了”,他长眉微蹙,手上动作也跟着一顿,落笔于茶案上,他左手照旧握着公文,右手却掀起一角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见来人只有那个年轻的黑衣护卫,稍松了口气。

再吩咐曹书时却带了几分冷意,“把路开出来,早些回城。”

若今日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也无所谓与他们浪费一些时间。可那丫头胆子最小又最会胡思乱想,让她碰到这样的状况,还不知又会做什么噩梦。

曹书哎了一声。

正要发话,吓吓这群没脑子的村民,就听其中一人突然暴喝一句,“别信这个狗官,就是他害死了燕大人,我们杀了他给燕大人报仇!”

“哦哟。”

曹书被吓了一跳,毫无形象地拿手抚了抚胸口,还有心情吐槽,“这声音响的,怎么不去唱戏啊?”

崖时脚步一顿,有些难以想象这种时候这位曹护卫竟还有这样的心情,和人打了个招呼,又冲马车里的赵长璟问了好,说了自己的来意,“小姐担心四爷出事,特地派属下过来看看。”

看着那边已经在说“这人怎么进来的,这狗官竟还有帮手!”他拧了拧眉,问赵长璟,“四爷打算怎么做?”

“你不必管,回去照顾好你家小姐就是。”赵长璟在马车里吩咐。

崖时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听四爷的还是该听小姐的,忽然一颗石子朝他们这边砸了过来,他还没拔剑,就见先前还在开玩笑的曹书忽然变了脸,一本正经压着嗓音说了一句,“主子,这些人不太对劲。”

被人围攻的次数不少,无论是村民还是市井小民,亦或是文人学子,他跟主子都已经不知道体验多少次了,也有操着家伙的,但真的敢这么做却寥寥无几,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崖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手扶在剑柄上,目光却在闹事的村民里面梭巡,看到其中一人时,他沉声,“那个人不对。”

“刚才嚎那一嗓子的就是这个人,拿石头砸过来的也是他……”曹书冷着嗓音说完,嗤笑一声,“不容易啊,这都混到村民里面了。”听到里面赵长璟吩咐“捉活的”,他哎了一声,直接一甩马鞭,脚尖往马背上一点冲那群村民跃了过去。

那人看到曹书,脸色变了几变,正想逃跑却被曹书制止住。

“大兄弟往哪去啊?”曹书看着人笑眯眯道,“喊这么热闹,渴不渴啊,要不要我请你喝杯茶啊?”

其余村民看到他,先前的激奋也莫名变得有些胆怯起来,一群操着农活器具的人面对手无寸铁的曹书竟不自觉往后倒退,偏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喊了起来,“狗官杀人了!”

“狗官杀了燕大人还不够,还想杀我们!”

这一番话立时再次激起先前才消退一些的民愤,刚刚退下去的那些村民有的拿起家伙朝曹书靠过去,有的却直接往马车冲去,这些未开化的村民最容易受到煽动,一时间场面立刻变得焦灼起来。

曹书被困在其中,没办法出去,没忍住压着嗓音“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