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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洁 花卷 790 字 2022-09-25

陈束有张存折,这个年代,用存折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陈束却依旧喜欢存折,每一笔钱都在那张小小的存折里,看得清楚明白。

支出的,进账的。

当年为了给陈轻治病,陈束没少借钱,他把每一笔,每一分一毫都记得清楚明白。后来陈轻不知从哪儿翻出了那个账本,陈轻红了眼睛,对他说,哥,我不治了。

陈束屈指弹他脑门儿,说,别说傻话。

陈轻哽咽道,真的,哥,我就是个累赘,哥,你别管我了。

陈束按着陈轻的后脑,捋了捋,压自己肩上,哼笑道,没事儿,你是哥唯一的弟弟,亲弟弟,哥不管你管谁?

陈束说,你呢,踏踏实实治病,一切都有哥呢,哥一定救你,咱们这小地方不行,哥就带你去上海,北京,总能治好。

可最后,陈轻还是走了。

陈束看着存折上的每一笔钱,这几年他一直这么不人不鬼地还着这些阳间债,他曾经想,也许哪天,这些钱还清了,他活着就活着,不想活了,清清静静地就去死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束没想过,半路会冲出个江小乐。

江小乐,江小乐——小狗崽子,陈束怅然地想,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江小乐,那天是陈轻祭日,隆冬天冷得要命,江小乐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的棉服都破了,指头又红又肿,脏兮兮的。

陈束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一边走,一边捂手,烤红薯黏糊糊的,又甜,他慢悠悠地走着,不经意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像这样的流浪汉西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