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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杀我父母兄弟的,是赫连军……”

宗锦这才放开他,难以置信地眯起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如果景昭所言不假,那让景昭跟着投诚于赫连恒的自己,不才是真正罪大恶极么?

毕竟像他和赫连恒这样的人,行军时杀过多少无辜者,破坏过多少人的家……他们是不知道的。

不是视那些平民百姓如蝼蚁,而是不能去想,不能去记住。

一旦知道了那些死在战争中的人的家人会有多么悲痛欲绝,他们会承受不了这份无法偿还的罪恶。

赫连恒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是杀害景昭父母的罪魁祸首,所以赫连恒也猜不到景昭为何会对他下手。

“……此言当真?”他有些弱气地问道。

“……还记得么哥,我说我第一次见到哥,就是……与在秦关之战……”景昭低声说,“我原以为当真是我命不好,家人才会碰上流寇山匪;那天我回家的时候,看见的是……到处都是血。”

“……”

景昭模糊不清地说着,但那些记忆还在他脑海深处很鲜明:“爹娘都死了,哥哥也死了,家里养的两匹马不见了,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只剩下我,提着刚买回家的醋……”

宗锦从来不知道这些。

他记得那时候景昭想从军,在尉迟军每年招兵时跑来报名,说自己会养马。说来也巧,那时他刚巧经过,见景昭合眼缘,便让景昭专职伺候他的坐骑。他看景昭,总是天真烂漫的少年笑容,有时候还冒傻劲儿,但却很讨人喜欢。若不是景昭亲口说出来,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少年气如他,竟经历过这样的惨事,看过父母被人残杀后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