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立原迟疑着道:“你不觉得他是有意在逗奈奈吗?”

那些好像是调侃又好像是吃醋的话,不就是想看猫沢奈奈慌慌张张给他解释的样子吗?

织田作犬陷入沉思,道:“是这样吗?”

他倒是觉得这是太宰一贯能说出来的话,可能里面没有什么意思,也可能有一些什么没有人察觉到的意思。

反正纠结太宰治口中说出来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操心师”的语言陷阱。

越是多想越是容易踩入陷阱,太宰治的语言与思想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织田作犬跟他的思考方式好像不太一样。

银狼立原看看猫沢奈奈,又看看其他人决定不去多管闲事。

当事人都没有在意的事,他纠结这么多也没有用。

……

平安夜的派对一直在沢田家持续到晚上十点,猫沢奈奈帮着清洁打扫厨房,跟沢田奈奈一起处理善后派对结果留下的大堆脏盘子以及乱糟糟的饭厅。

金蟒兰波吃饱喝足又回去被炉的位置享受温暖,就算是在关紧门窗的室内冷意也是不会断绝。

这个时候就会相当羡慕另外三个一身皮毛,看着都相当暖和的同伴。

躯壳现在是动物没有方便的手脚,织田作犬干脆踩着抹布去擦走廊的地板,从玄关这头一直到卫生间的走廊尽头来来回回、勤勤恳恳。

银狼立原看着感觉不帮忙不太好,索性叼着鸡毛掸子在楼梯附近来回晃悠打扫灰尘。

“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碌。”黑猫太宰蹲坐在电视机上面,悠闲感慨似乎没有下去帮忙的意思。

以猫咪的身体能做的家务其实也不多。

猫沢奈奈和沢田奈奈都没想过让小动物帮忙做家务,他自然呆在这里乐得清闲。

“太宰君要是想帮忙也可以跟织田作君他们一样,”金蟒兰波懒懒抬着眼皮,翻滚着身体道:“平安夜帮忙打扫做些家务分担一下沢田夫人的负担。”

黑猫太宰沉默并且由衷感到疑惑。

他是怎么能在被炉里面打滚舍不得出来的时候,跟他说这些人生教育一样的话。

拜托他先从被炉里面出来,再教育他偷懒是什么不好的事。

“兰波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不想下去弄脏身体,”他不紧不慢说道:“黑猫脏掉看起来是很明显的。”

不要以为黑猫变脏是什么看不出来的事。

恰恰相反,黑猫一旦沾上什么灰尘会比一般的猫咪还要明显。

“是吗?这倒是我不知道的事,”金蟒兰波随意应声,抬着金绿色的眼眸直直看向他,问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奈奈这次跟太宰君祈愿了什么?”

一直以来都没有被猫沢奈奈的行为和话语说服再次出来的黑猫太宰,为什么这次会在平安夜出现。

如果他没猜错,开始黑猫太宰是没想过要再回来的。

诚然他不讨厌猫沢奈奈和现在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随时可以抛弃、随时可以离开沉睡。

只要睡着就可以逃避开不想面对的世界。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黑猫太宰垂眸望着被炉里的黄金蟒,金绿色的眼眸带着冰冷危险的色泽:“我倒是不知道兰波先生是会关心这些的人。”

以前的金蟒兰波秉持着工作一样的态度出现。

保护猫沢奈奈是因为系统的条件,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在意或是逆反的想法,仅仅是因为规则如此就选择去做。

他似乎变得更加关心猫沢奈奈的事,不再是当初游离在他们之外的人。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金蟒兰波盘起身体,挺立蟒躯与猫咪平视着道:“太宰君这次要在这里留多久?”

会不会又一次在完成猫沢奈奈的祈愿之后离开?

这样一次次的分别到底是黑猫太宰的逃避还是猫沢奈奈纵容他的选择,接受他可以会在出现不久后又再次离开。

鸢色的眼眸静静回望着他,呆在厨房和沢田奈奈聊天的少女不知道他们这边的交锋。

黑猫太宰安静半晌,开口道:“这两个问题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太宰治不是什么能直白说出自己心里话的人。

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

他跳下电视机顶的位置,猫爪肉垫落在榻榻米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从容冷静走过金蟒兰波身边,说道:“可能随时都会离开,谁知道呢?”

猫沢奈奈说需要他。

想要他留下来,一直呆在身边。

真是个任性的孩子,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厌倦这样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没有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没有永无止境的暗杀以及日日要面对前搭档的烦恼……

这里有织田作犬、有猫沢奈奈还有一些过去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想要找到东西无法在黑暗找到,这点他早就明白。

但是什么地方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黑猫太宰也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对这里产生厌倦,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即便身边有织田作之助都无法拉住他想要离开的脚步。

“奈奈需要帮忙吗?”晃着尾巴的黑猫来到厨房,蹲立在不妨碍猫沢奈奈她们的位置矜持又端庄。

她低头一眼,忍不住笑道:“不用了,我们这边很快能收拾好。”

这些都是平时做惯的家务,只是这次要洗的碗筷比较多。

“太宰先生不去找织田作先生吗?”这个时间,他们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黑猫太宰要是有什么话想对织田作犬说可能是最好的时候了。

黑乎乎并拢在一起的猫爪如同山竹,他缓缓问道:“奈奈觉得我应该去找织田作吗?”

猫沢奈奈动作慢下来,有些不确定道:“太宰先生……是在不自信吗?”

她好像第一次从黑猫太宰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

以往的黑猫太宰总是给她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什么事到他手里都能轻松解决,不需要有半点烦恼。

“太宰先生在犹豫什么?”她不解疑惑问道:“织田作先生不是太宰先生的朋友吗?朋友的话,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吧?”

可是他跟织田作犬并不是朋友。

织田作犬认识的【太宰治】并不是他。

“……奈奈平时会跟朋友聊什么?”黑猫太宰不知道要怎么跟织田作犬说话。

上一次见面没有给【织田作之助】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尽管在他眼里,他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但在【织田作之助】眼里,他们是互相敌对的存在。

他不知道要怎么以平常的态度去接触织田作犬,不管怎么相似,生活在不同世界、有着不同经历的太宰治都是不一样的人。

织田作犬认可的朋友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不是他。

“会跟朋友聊什么?”猫沢奈奈一时被他问住了,迟疑着道:“一些普通的话题?”

一般人会思考跟朋友聊天需要聊什么话题吗?朋友的话,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聊的吗?

她跟中原中也聊天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直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中原中也会给她十足的耐心,好好听她说那些医院发生的无趣琐事。

猫沢奈奈眨眨眼,提议道:“要不先从太宰先生和织田作先生熟悉的话题开始?”

许久未见的友人会有所生疏是正常的事。

不知道说什么话,可以试着从一些过去他们都熟悉的事开始。

“黑手党相关什么的,”她半开玩笑说道:“太宰先生和织田作先生不是在港口黑手党认识的吗?”

黑猫太宰摇摇头,纠正说道:“我们不是在港口黑手党认识的。”

他昂着头望向猫沢奈奈,鸢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泛起某种让人看不分明的思绪色彩:“我是先认识织田作,再推荐他去港口黑手党的。”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是错误的。

织田作之助进入港口黑手党,只会让他再次跌入想要摆脱远离的杀人生活,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黑猫太宰不在乎自己的死亡。

但是他在意织田作之助是因为自己推荐他加入港口黑手党,而被森鸥外盯上【天衣无缝】的能力。

织田作之助已经不想杀人,打算好好为自己喜欢的故事续写上结局。

可是风暴不会按照他的意愿离开,试图利用解决mimic作为交易与异能特务科换取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森鸥外也不会放任织田作之助闲散在外。

黑猫太宰曾经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深切知道异能特务科对港口黑手党的警惕,如果不是真的对付不了mimic,他们是不会发放异能开业许可证给港口黑手党。

一旦发出异能开业许可证,这就意味着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无法再轻易扼制。

森鸥外利用mimic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的计划是可行的,只是黑猫太宰无法接受牺牲的人是织田作之助。

换做任何一个异能者,他其实都会赞同森鸥外的做法。

毕竟这就是最优解。

只是当组织的刀尖对准织田作之助,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即便他明白从理性的角度牺牲一个织田作之助,可以减少港口黑手党多少人的牺牲。

在黑猫太宰的世界,他为了解决mimic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几乎耗费了十倍数十倍的代价解决纪德以及他的手下们。

mimic会找上织田作之助,不管他在港口黑手党还是在武装侦探社,不管他有没有收养那些孤儿,有没有放弃杀手的身份……

纪德和织田作之助,终将都会有这一战。

书里无数的平行世界都告诉他同一个答案,那就是织田作之助会死在与mimic的斗争之中。

没有例外。

所以黑猫太宰选择夺取首领的位置,努力扩大组织的势力,推荐织田作之助进入武装侦探社,先一步把mimic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