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州府安沐·邵氏侯府。

府邸院内,书锦锦、钱奎和拓跋星雨三人,明显蹑手蹑脚、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邵霄凌:“你们在干嘛?”

三人齐齐被他吓了一跳。书锦锦小声指了指西暖阁,两眼放光:“少主,是燕王。活的啊!”

邵霄凌:“???”

那不然呢?

燕王被带回洛州后,就被安置在邵霄凌的侯府内院养伤,他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却是千载难逢,近距离围观传说中西凉燕王的珍惜机会!

三人在邵霄凌的带领下破例进了房间,马上围着床铺进行了一番深入观瞻。虽然,燕王因重伤至今未醒,也全然没打击到三人的兴奋劲。

仿佛此刻睡在床上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只沉睡的吊睛白额大虎。书锦锦胆子大,甚至还暗戳戳摸了一把垂在床侧的白毛。

呀,冰丝手感!

邵霄凌无奈。

也不怕大老虎突然醒了,咬你们一口。

……

出来时后,书锦锦心满意足、由衷感叹:“燕王竟比想象中还要年轻!”

“但,也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看不清也没办法,西凉油彩需得当地的一种皂角才洗净。这次阿铃办从西凉办完事,会顺路带回来些。

……

燕王被安置在洛州侯府,手下则被拆分各处。

赵红药与何常祺被送到了百里之外的陌阡城继续养伤。宣萝蕤被李钩铃带回了西凉。师远廖则跟着路老将军去了北幽,收拾皇都残局。

据猎鹰传回的信息,皇都的断壁残垣里找到了国师姜郁时的尸体,而少年天子和那位女祭司,则暂且下落不明。

月华城主失血较多,也卧床修养了几日。

这几日身体渐好,处理州府日常事物之余,也常会顺路去侯府看燕王一眼,瞧瞧他醒了没有。

初秋将至。

都督府和侯府不过一炷香的距离,两府之间有片小柿子林。果实挂满枝头,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着一个个或红或橙的小灯笼。树后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秋风轻拂,麦浪翻滚,麦穗饱满沉甸甸地低垂着头。

慕广寒有时,会在这一小段路上,走上很久很久。

并非爱看秋景。

只是有些复杂心绪,总会时不时地……拖慢脚步。

他当然希望燕王能早点醒来,早点伤愈。

但同时,却又有些暗戳戳的,庆幸他并未醒得太早。

……毕竟,他好像暂时,还有些觉得一切像一场梦一样。

无措得很。

古书有云,【叶公子高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施尾于堂。叶公见之,失其魂魄,五色无主。】

他当时读了不觉有异。如今却觉得,自

己也多少有点像这位叶公子。明明超喜欢大兔子,也终于把最喜欢的大兔子拐带回家了。

可,然后呢?

突然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了。

总不能……

总不能真在洛州修个铜雀台,金屋藏娇吧。又或是,找个温暖如春的地方,修一间杏花小屋,他做饭来燕王洗碗,他挑水来燕王砍柴。

就这么过着寻常日子,每天看燕王布衣荆钗但不掩枭雄本色?

就问这场景,听着有一点点的合理性吗……?

……

书锦锦一向负责管理洛州都督府事物。

说直白点,就是日常负责照顾洛南栀起居。自从慕广寒住进来后,负责照顾二人的饮食起居。

不得不说。

在她看来,最近月华城主的言行举止,颇有诡异,像是中了降头。

城主近来,开始习惯性边吃饭边发呆。每天食不知味,喂他多少他都能吃完。

亦开始对周边事物无微不至得进行视察,前日阴雨,他蹲在院里看蚂蚁搬家,竟一动不动看了快两个时辰!

还会常抱着宠物长毛垂耳兔,自顾自念念有词。

要知道,城主因为不喜欢自己样貌,所以也从不爱试新衣。但前日下午,新订制的秋装送到府上时,他却是破天荒游魂一般在镜前站立良久,左右端详!

若不是了解他,只怕要以为他是沉迷自己英俊潇洒不能自拔。

如是种种。

洛南栀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阿寒,你……”

他其实想说,既这般成日魂不守舍,不如干脆搬去侯府暂住,天天守在燕王身边以解相思。

但又觉得,慕广寒似乎不是太想被人揭穿心事。事实也是,他虽每天要去看上燕王三五回,但每次看过,很快就出来了。

并没有表现的十分的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

慕广寒其实想的是,好歹他一直以来,在洛州摆出的形象,都十分的高大严谨。

如今却为一己私欲干出这种事。就算大家都因爱护他而表示了理解,但他自己却得多少考虑一下影响,总不能继续太过沉迷、太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