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乐了一声。写到这里,小顾同学当年的小骄傲已经尽数体现了。

“那时我已经要往台上走,而身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忽然就有人匆忙地撞开我,夺了我的路,喊了声‘抱歉’,三下五除二上了台。我当时是懵的,明明耳边听到是少年音,却看见红衣的裙摆一溜烟蹿了出去。”

“啊!”黎煜直了身子,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迟到而火急火燎上台的人,不正是他自己?

他记得清楚。那日誓师大会,他有个独舞的节目。但他因为处理家事而耽误了时间,直到最后才紧赶慢赶地回来,匆匆上了台。

他本都不打算回来的——自父亲锒铛入狱之后,母亲就一直身体欠安,当日突发心梗而紧急送往医院。林玉灵知道黎煜在学校有演出。因为从事演艺事业多年,职业道德心让她未等稳住病情,就撵儿子回去。黎煜听母亲的话,这才赶了演出。

但等他演出结束回到医院之后,母亲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直到一周后过世,再也未曾醒来。

这么多年以来,黎煜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年他没有遵从母亲的要求回到学校,不至于连最后这一的时光都没有陪伴在母亲身边。

但他未曾想到,这场刻骨铭心的演出,竟深印在顾贺良的记忆深处。

“我自诩不是一个言语匮乏的人,又是打小以说学逗唱当作家常便饭,认为文字的力量和表现同样震撼人心。但当耳边<兰陵王入阵曲>一响,我见到他舞动起来之时,却发现就算将世间所有的词藻堆砌起来,也不及我眼前所识的一分一毫之美。

我这个位置很好,前面毫无遮挡,仿佛他只跳给我一人。我能清清楚楚地欣赏到他的红衣墨发,皓齿明眸。我第一次体会到,美没有性别,没有年纪,唯有纯粹与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