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号，四中正式开学。

暑假的放松氛围还未散去，一到课间，除了高三，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里如烧滚开了的沸水般热闹。

有你追我赶，有聚在一起聊八卦聊偶像剧聊流行歌，也有调皮的男生在教室里叠罗汉发出爆笑。

江述从一楼上来，瞥见前面的身影，当即放轻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站到他右后方，憋住坏笑，左手扬起要拍他左肩。

“嗷！”一声要有多假就有多假的夸张嚎叫。

手腕猝不及防被扣住。

速度快到根本没给人反应时间。

江述啧了声：“陆之让你他妈后脑勺长眼睛了吧你。”

陆之让转身，两指一松：“下次让你？”

明明嗓音懒散，偏偏透着股嚣张劲儿。

“操。”江述笑骂，一把勾住他肩，想到什么，扬了下眉，“诶，我刚在办公室，我们班要转来一新同学。”

“是吗？”陆之让眼皮都没掀一下，语气听着有些敷衍。

但江述来了劲：“文科班来的，这次年级前30里，就她一个文科生，标准的学霸！”

“长得好看，一看就是乖乖女那种，关键是气质，还挺特别的，就……”绞尽脑汁半晌，他眼睛一亮，“烟雨蒙蒙江南的那种朦胧感觉。”

说完下意识侧头，却见身旁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张把学校女生迷得五迷三道的脸分明是事不关己的冷淡。

偏越是这样，女生越喜欢他。

哪怕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脾气差，不好惹。

越是坏，越是招女生喜欢。

简直了。

两人站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有好几个女生红着脸经过，瞥一眼这人，期期艾艾地想搭话。

江述笑骂了声：“祸害。”

“给点反应啊让哥，怎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推他，还想说什么，一瞥，刚好看到班主任薛东带着新同学上来。

“东哥！新同学！”他朝两人喊，挥手。

书咛听到声音的时候，正在回答薛东的问题，原本她没有在意，是看到薛东嘴角抽了抽无奈抬头，下意识地也跟着抬起了脑袋。

就是这一抬头，未出口的话倏地卡在了喉咙口。

她看到了陆之让。

——冷怠地倚着栏杆，手肘随意搭在上面，修长的腿笔直，其中一条微曲着。

夏末依然燥热，周围人潮汹涌。

隔着几层楼梯。

她仰头。

他垂眸。

视线相撞，他的眼眸漆黑。

刹那间，耳边嘈杂的声音褪去得干干净净，书咛捧着书的指尖骤然颤了颤。

半秒，他漠然移开。

紧绷的呼吸停滞，那颗大声跳动的心脏极速坠落。

他对她没有印象。

“东哥！”江述跑了下来，一副和班主任哥们好的模样。

薛东是四中老师里出了名的脾气好，很多学生喜欢他，私下里没给他取外号，而是叫他东哥。

薛东气笑：“没大没小！”瞥见他穿着t恤，又瞪他，“开学第一天就不穿校服，胆肥了是不是？下午换上。”

江述嬉皮笑脸的：“遵命。”

眼瞧着薛东又要训他，他一个伸手十分自然熟又热情地拿走了书咛抱在怀里的书：“新同学，我帮你拿啊。”

书咛眨了下眼睛，迟钝了两秒的“谢谢不用”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就已经转身往楼上跑，两步一跨到了那人身旁。

她微垂着眼，看到了他穿着白色的球鞋。

“走吧，先进教室。”身旁是薛东无奈但并不生气的声音。

书咛动了动唇，最后安静点头。

只是脚抬起的时候，有点儿僵。原本沉寂的心脏好像又开始跳动，一下下的，毫无章法。

十步。

他就靠在那里，只要再跨上十层楼梯，不能避免的，她就会近距离地从他身前经过。

不知什么时候攥上书包带子的手指无意识地加重，指尖隐隐泛白，书咛低着头，强装镇定地认真看路。

然而越近，腿似乎越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