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虽然也是上面拨款，但它们的盈利能力全靠它们自己，如果不能盈利的话，最后也会走到清算重组破产那一步。因此很多动物园会接受私人投资和收购，试图扭转动物园发展的颓势。

但福利院，从根本上来说，它是一个公益性质的机构，这决定了它无法被私人所收购。

“嗯，我欠缺考虑了。”裴淮舟马上也反应过来，如果他能买的话，那谁都可以买，福利院早就已经易手他人了。

不过，收购不行的话，捐款呢？

他今天送来那么多物资，苏院长似乎也没有任何要反对的意思。

应该，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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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姐还有工作室的其他事情，下午安排完福利院这边的事儿就走了，只剩裴淮舟一个人在这。

晚上，他留下来吃饭。

原本裴淮舟是觉得在福利院蹭顿饭，似乎有些不太好，但……谁让慢慢也在这呢，而且福利院的阿姨们又很热情，他盛情难却，就顺其自然了。

阿姨们现在看他是看哪哪儿好，她们都已经从院长那里知道了，裴淮舟是想领养慢慢的。

虽然因为没有结婚，暂时没办法达到领养条件，但至少年轻人心挺诚的。

还有就是，裴淮舟一个大明星，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下午他和经纪人送了那么多物资来，还亲自上手分发。

光是这一点，她们也是领情的。

说是请裴淮舟吃饭，但院子里也坐不下那么多小朋友，所以除了小寒、大寒、小九和慢慢，剩下的就是几个阿姨、院长，以及裴淮舟本人。

菜肴一道一道上到桌子上来，就连裴淮舟也不能不承认，虽然摆盘上看起来卖相不如那些星级餐厅精致，而且都是些常见的家常菜，但色香味真是一个也不落下。

香辣虾、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冬瓜排骨汤、清蒸鱼……

光是闻着香气，都能猜得到它的美味。

食堂阿姨提起自家手艺，那是骄傲不已：“做了几十年厨子了，闭着眼睛都能做成这个味道。”

她也是福利院的老员工了。

福利院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是好是坏，很多时候都凭自己的良心。

倒回去几十年，甚至还出过某些福利院倒卖小孩的恶劣事件。

就算是如今法律完善了很多，但福利院的整体环境仍然是差别巨大。

食堂阿姨有几个认识的，在其他福利院上班的厨子，就觉得福利院反正是拿了上面的拨款，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也就混口饭吃，没必要对孩子太尽心尽力，又不是自己亲生的，何必呢。

这些人手艺不见得比她差，但做出来的饭就是没她好吃。她平时为了给孩子们变换花样，还能尽量节省预算，没少去学新菜色，还要女儿教她怎么自己上小破站去找菜谱，自己学了之后改良。

裴淮舟吃了一块排骨，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肋排一点血水的味道都没有，混合上冬瓜的清香，哪怕不用蘸料，也一点都不油腻。

火候正好，轻轻一抿，骨头就和肉分开了，但肉又没有被炖得散开，反而是还带了一点点嚼劲，还能吃到肉的弹性。

再喝一口汤，清淡，鲜美。

他忍不住再喝了一口：“真好喝。”

“是吧。”食堂阿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人家夸夸，毕竟哪个厨师不想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大家认可呢，“都说咱们国人的胃就是得吃中餐，我是没怎么吃过西餐，也吃不惯——西餐哪有中餐好吃。”

宿管阿姨看了一眼裴淮舟，给同事挽尊：“西餐也有好的，咱吃不来。”

食堂阿姨这才反应过来，大明星估计平时没少吃西餐……今天慢慢回来还说，中午吃的面包夹牛排好吃呢。

她查了半天某度，才知道所谓的面包夹牛排是叫惠灵顿。

裴淮舟却很赞同食堂阿姨的话：“我觉得阿姨说得挺对的。”

如果论精致，确实西餐做出来更精致，尤其是法餐。

但……怎么说呢，如果是平时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到家还是只想喝一碗这样的冬瓜排骨汤，配上又麻又辣的麻婆豆腐拌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慢慢崽虽然就坐在爸爸身边，但她一直在闷头吃吃吃，都没怎么和裴淮舟说话。

要说，爸爸带她吃的那些菜倒是也好吃啦，但小不点还是更喜欢食堂阿姨做的饭！

她呼噜呼噜地吃，那边食堂阿姨的脸上容光焕发。

吃播小达人回来了，感觉明天其他孩子们也能多吃两口。

慢慢不在，孩子们的食欲都下降了。

裴淮舟看着女儿的吃相哭笑不得。

不能不说，对于国人来说，中餐真的很有家的味道。

裴淮舟甚至都在想，要不然，换个擅长中餐的做饭阿姨算了？

他也好久没在家里吃过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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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裴淮舟和院长商量起捐助的事情来。

“我的想法是建立一个慢慢基金会，专门对接福利院这边的日常开销。”裴淮舟和院长坦诚他的想法，“领养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这算是我作为慢慢的临时爸爸对福利院尽的一点心。”

后续的事情，当然还是交给陈姐去负责。

苏院长笑得温和：“你有心了。”

没有一次性捐助她们一大笔钱，而是建立了基金会，这就意味着裴淮舟是打算把这件事细水长流地做下去。

无论他能不能成为慢慢的爸爸，这份心意都很宝贵。

——毕竟，资助福利院完全不能算投资，这些孩子以后能回报的可能性也很小，做善事，就真的只是做善事而已。

裴淮舟战略性试探道：“那……今天慢慢可以跟我走吗？”

他都习惯每天和女儿24小时待在一起了，突然有一天告诉他慢慢要跟他分开，老父亲是三百六十个不习惯。

“不行。”苏院长十分感动，然后笑着拒绝了他。

裴淮舟叹息了一声：“好吧。”

虽然他已经猜到这个结局，但还是很失落。

“你还是尽快解决一下人生大事吧，”院长委婉道，“到时候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福利院不给你机会，你自己把握不住啊！

谁知道你都三十了，老婆都没有呢？

裴淮舟：……麻了。

他认命地点点头。

还好，裴淮舟——或者说陈姐，早就预料到今晚上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慢慢，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许多新的生活用品和小家具给崽崽放在她的房间里。

这会儿，原本平平无奇，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的小房间，铺上了软软的地毯，放了一张小桌子，衣柜做成了公主衣橱的样子，床也换成了崭新的儿童床，上面还带着纱帐和蚊帐，床头旁边还挂着一个小夜灯。

慢慢最爱的鱿鱼干抱偶，这会儿也放在她的小床上。

裴淮舟忙上忙下，总算是对女儿的房间布置满意了。

除了过程中被阿姨们“催婚”了好多次，别的都挺好。

他依依不舍，最后还是院长劝了又劝，老父亲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福利院。

阿姨们啼笑皆非：“这也太粘女儿了。”

院长笑道：“要不是这样，我们怎么会放心呢。”

她的视线看向了宿舍楼，最角落的房间——那是大寒和小寒的卧室。

阿姨们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家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大寒……就是领养之后，被父母退养的。

那个孩子是出生的时候就被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和慢慢一样，只是她连名字都没有。

因为大寒各方面都很健全，性格也活泼开朗，很早就找到了领养家庭，当时审核还是院长亲自做的。

那对父母，除了为人冷淡一点，哪里都好，说起孩子的规划来也是头头是道。

……谁能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等她们再见到大寒，几乎都认不出这个孩子是谁。

领养她的父母轻飘飘一句“后悔了”，就让这孩子受了好几年的苦，福利院知道以后，各种奔走想办法，最终才把大寒带回来。

但是大寒再也回不去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样子了，她变得沉默寡言。

还好，有慢慢这个开心果，大寒如今已经比以前愿意说话多了。

院长曾经和她聊过天，大寒说，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以后能够继承院长的衣钵，福利院就是她的家，她想守护好这里。

父母什么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院长和阿姨们一边为大寒的成熟而欣慰，一边又为她对家庭亲情的绝望而心痛。

因此，在慢慢刚上节目的时候，裴淮舟对她表现得很冷淡的时候，阿姨们其实很担心慢慢也会受到伤害。

谁也没想到，原来冷淡的外表下，对待孩子，一样可以这么热情。

所以，当年那对父母最根本的问题就不是冷淡，而是他们压根就不喜欢大寒，只是为了不让别人说他们没有后代，才捏着鼻子领养了大寒。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认为大寒是他们家里的一份子。

以裴淮舟的条件，根本就不会有闲言碎语能传达到他本人这里。

他喜欢慢慢，是出于他和慢慢相处下来，对慢慢这个孩子本人的喜爱。

他会去记住慢慢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去猜慢慢的心里在想什么，甚至会因为慢慢，爱屋及乌，对她生长的环境报以最大的善意。

院长叹息一声：“希望裴先生能早日完成人生大事。”

这样，慢慢崽崽也算是有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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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车上还是两个人，回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裴淮舟一个人。

他闭着眼，支着下巴，神游天外。

也不知道慢慢这会儿在干嘛。

走得太仓促了，她最爱在睡前听的那首《哄你入睡》也没来得及唱，不知道小不点今天晚上没有睡前歌曲听，会不会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