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的叉戟遁立在地面,不受意志力约束地,张扬着与它主人的意愿背道而驰。
但天际的呼唤,拥有赋予陷入魔咒的恶灵,以清明理智的力量。
“没有......没关系,顾着你就好。”
他郑重又虔心地吻上她的额头,在无言中向她致歉。
於星夜睁眼,压着摇曳的喘息不愿放手。
“可是你都没有......不会很难受吗?”
瑞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呢,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跟他说,“我不饿,你饿了吗?”
那时,他好像也没有回答她。
她重新把头埋回他怀里,有些倦怠地摇头。
很轻,幅度也小,轻轻浅浅的痒,却很踏实。
很快,她的呼吸就也变得平缓。
确实早该困了。
瑞德帮她翻了个身,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来,终于得空眷顾那扇等候已久的门。
天已经黑了,门外街灯亮起,一团一团的影子庸碌着挤过虚旷的街道。
尽管是很会办事的人,也想不到需要在装食材的纸袋里配上干冰袋。
瑞德弯腰拎起地上的东西,轻叹一口气,转身开灯回厨房。
一直到关火,屋里的人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瑞德洗过手,擦干净,进去捞人。
却在看见她的睡姿时,忍不住皱眉。
明明在他起来之前,有帮她翻身,让她躺好。
明明是累极了睡过去的,睡眠质量应当很高才对。
可她看起来,就是一副睡得不熟的样子。
侧身蜷缩起来,手也像他早晨见的那样,攥住被单捏成拳。
时常亮着的眼睛,此刻也紧紧闭着,甚至时不时眼皮轻颤,很不安的样子。
像是陷进了一个睡得不熟,却醒不过来的梦魇。
窗外的街灯已经渐次亮起,在她身后却照不亮暗影中的她。
瑞德走过去,在床边俯下身,刚冲过凉水的指节抵进她的掌心,试图隔开那道仿佛有自毁意识的力。
她果然睡得很浅,带着凉润的指节刚贴上去,她就被惊动。
瑞德不止一次在心里暗自感叹这个小姑娘缺乏基本的安全意识。
却被她睁眼时的警惕和防备扫中。
瑞德从没见过小姑娘的眼中,露出的这种攻击性,来不及分辨该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她像是很快看清了是他,眼中的尖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常见的软光。
於星夜只觉得睡了很沉很深的一觉,顺势就攀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也不说话。
颊边软肉贴上紧致硬挺的小臂,连毛细血管都被熨慰。
“起来吃点东西?”
蹭了好一会儿才舍得起来,却也舍不得松开手,几乎是被半抱半捞起来。
餐厅的桌椅都是原木材质,和它们的主人一样,量感厚重。
瑞德将她放下,蹲在她膝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於星夜几乎不用低头,平视就能撞进他眼底。
她爽快摇头,注意力已经飘到了桌上。
叉起一小束苦菊,问,“苦菊不配虾,配牛肉吗?”
“想吃虾?”
瑞德看一眼盘子,又看一眼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本来是有的,但是在门口放太久,都化冻了。”
那一眼,倒没有责怪,只是想让她清楚她一时兴起的后果罢了。
尽管实际效果,似乎远比本意要意味深长许多。
然而於星夜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甚至反而有些得意,像偷吃到鱼干的小猫,理直气壮地舔着胡须——猫猫又没有坏心思,怎么能怪猫猫呢,要怪也当然是怪主人没有看紧装鱼干的罐头盖呀。
她抿一口气泡水,摇头晃脑地毫不掩饰地展示她的好心情,与方才窝在被子里摇摇欲坠的模样判若两人。
瑞德见她也没吃多少就开始喝水,状似无意地问:
“想好明天怎么安排了吗?回去吗,还是......?”
於星夜依旧捧着水杯,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应激的反应,只是还有些犹豫。
直到她听见瑞德说,“如果他们让你觉得,你是有可比性的,那么他们的看法也就不值得你过于在意。”
这话稍微有点绕,於星夜脑子跟着耳朵转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