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真的激发了神秘学上的能力，就会是妹夫那样的人，必然得哪里危险往哪里去，可能不到法定退役年龄就会浑身伤病，你想想妹妹妹夫的下场……”

“那得是多久远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操心这个你不会觉得太早吗。”王夫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做什么行业没有危险？你现在能护着宝玉，可你能护他一辈子么？妹妹妹夫的死是让人心酸，可有朝一日星兽真的打过来了，你是要手无寸铁还是要好歹有点战斗力？刀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反而拱手送人？指望别人来保护你吗？我们要避免宝玉不步妹妹妹夫的后尘，主要是让他知命惜命尽量别往危险的地方冲，怎么是干脆把门给关上让他这辈子安安心心做个废物呢？”

贾政有一点瞠目结舌：“太太竟是这么想的吗？”

“不然我应该怎么想。”王夫人仍是莫名其妙，她心说也就是我小时候没这个机会，不然我一个正正经经将门虎女，那会儿和凤姐儿又是一个脾气，保不齐也一口药下去，我要是进了那个门槛指不定现在是什么军衔呢还能嫁给你？

贾政：emmmmm……

但王夫人这一分钟却有点福至心灵：“先生是怕老太太有意见吧。”

贾政还没缓过来呢，只能是小鸡啄米点头。

“那么，先生就不用考虑了，我与先生夫妻多年，也不怕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太太属实命好，史家最显赫时她在史家做小姐，贾家最显赫时她在贾家做夫人，现在贾家固然没那么显赫了，可谁也不敢克扣她半点，她早就根深蒂固地认为她哭哭啼啼闹上一通便能父亲宠爱，丈夫容谅，儿子尊敬，一切都能顺着她的想法来，因为从小过于幸福和无忧无虑，估计也没怎么考虑过国家兴亡之类的严肃话题。如今即便是有陛下赠药之说，我也拿不准能不能劝动她让宝玉试试。”王夫人非常光棍地开口，说完了再意识到元春还在这，顺嘴就把元春捎上了，“加上大姑娘的分量也没谱，人越老越溺爱幼崽本就是天性。”

大姑娘：“……”

贾政：“……”

然后父女俩一块拿不准了：“会……会吗？”你是不是婆媳眼，媳妇看婆婆咋看咋不顺眼？

王夫人看着老公孩子这么个表情，心里吐槽你们对你们母亲（祖母）的了解还是太浅薄。

她坦然续道：“老太太对才来咱们家没住多久的黛玉都溺爱到不肯让她去报效国家，何况是从小就在她身边还分外嘴甜的大孙子呢？其中难度大概类似敏妹妹想去读军校吧，当时家里闹腾成什么样……元儿那会儿还小没印象正常，可先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贾政心说我有印象，不用你来提醒我。

但他今日和王夫人聊到这个程度，再加上他几十年来对王夫人的了解……

他文里文气地开口：“太太有何妙计可以教我？”

元春也眼睛亮亮地看向年纪越大越沉默，印象那“着实响快”的行事风格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自家母亲。

“我能有什么妙计。”王夫人非常淡定地盘着手上的佛珠，该说“世界上只有你的敌人最了解你”这句话是一点也没说错，婆媳之间面上和谐暗中内斗了几十年，说的是没妙计，但一张嘴就是一个办法，“这不是有成功的范例吗？”

贾政愣了一下：“范例？”

“敏妹妹不就成功了。”王夫人淡淡道，“即便先生不想让家里再闹一通敏妹妹的故事，她女儿也成功了啊？”

贾敏的路线不可复制，当年贾母闹的时候年纪还轻经得起折腾，这一把年纪了再折腾指不定得出什么事来，但黛玉的路线……

“母亲指的是闹出足够大的动静，让军部或者皇室来接，老太太不放也得放？”元春沉吟道，“可黛玉是一心报效国家，又是锦心绣口，她劝得动祖母，可咱们家那个混世魔王……”元春没说下去，但她觉得王夫人懂的。

原本呢，谁都对那衔玉而生的宝贝疙瘩寄予厚望，但是这不是……元春本以为家里会把弟弟教育的很好，可是回家待久了一细看，宝贝疙瘩越长大越不堪，文不成武不就，你给他说什么报效国家，什么我不参军谁参军，什么“如果星兽打到帝都星来那我们拿什么防御”，他分分钟就会以“凭他怎么打到帝都星来，也短不了我一条活路”来堵回去。

你难道能指望他有宝钗和黛玉那种口才那种志向？

唉。

固然王夫人在贾珠死后对宝玉一副慈母之心，但元春说的实在是事实，抵赖不得，于是她张了张嘴想辩驳，又默默憋了回去，很是动了一番脑子，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或许有个办法。”

贾政和元春立刻把目光投了过去。

但王夫人实在是不想说这个办法，脸色难看得不行，是在老公和孩子的双重催逼之下，才带了复杂得难以解读的情绪开口：“元儿说的不错，他对参军估计兴趣不大。但……这世上又不是没有他感兴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贾政不愧假正经之名，王夫人都点到这个程度了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但元春懂了，元春叹了一口气，元春站了起来：“我明白了，我去给宝玉说。”

“你把药留下来，此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做，甚至都不必让宝玉知道他吃下去的是什么，我直接安排人悄悄把药混在饭食里。”王夫人开口，“如果宝玉什么反应都没有，你就去谢过陛下好意，但咱们宝玉确实不是那块料。等有反应了，你再去给他说该如何做吧。”

这是老成之言，元春再无不允之理。

大女儿袅袅婷婷的身影消失在了荣禧堂里，王夫人和贾政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只长长叹了一口气，揣着她的佛珠就要继续去小佛堂寄托她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思，但贾政是一直没想通到底王夫人和大闺女在打什么哑谜，忍不住问了出来：“太太说的方法到底是……”

王夫人顿住脚步，回头看自家老公：“虽然自己儿子说起来有一点丢脸，但……除了漂亮女孩，我想不到任何其他宝玉会感兴趣的东西。”

贾政愣了一下。

王夫人火速撤离了现场。

丝毫不出王夫人意料，十秒钟之后，荣禧堂内传来非常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王夫人头也没回地吩咐女仆金钏：“记得进去收拾。”然后就身形一转进入了小佛堂。

——宝玉最爱的当然是漂亮妹妹，dream死法是“（漂亮妹妹）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尸首漂起来，送到幽僻之处”，而要论漂亮妹妹，贾家家里这几个加起来也比不过薛林二人的灵秀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