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悲风已至(精修+500字)

“我不是——”燕桢儿藏在公主皮囊下太久,本能地害怕被揭穿,“我是公主。”

天玺帝道:“想要叫人来验身吗?燕桢,留点体面给自己罢。”

燕桢神色变幻,最终停在了恼羞成怒:“我是皇子又怎么样!你照样不能杀我!而且,你一个皇子都不剩了,燕氏只有我了!你若敢动我,如何跟烈祖烈宗交代?”

“朕从不对谁给交代。活着的人,朕尚且不怕,死去的人朕又何必忌惮。”天玺帝冷漠地道,“你该庆幸,我还会让你活着。”

燕桢听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天玺帝实在太狠了,且还有十分凶残的嗜好,像个疯子。当天玺帝说让他活着,他立刻想到了无数种可怕的活法。

但燕桢还是低估了天玺帝的狠厉手段。

天玺帝冷酷地说:“既然你如此喜欢当公主,朕便让你当一辈子公主!”

燕桢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宫刑,可史书上从未有过皇族子弟受此刑罚,他抱着一线希望问:“你什么意思?”

“明忠。”天玺帝平淡地说,“传两名净身房的阉役来。”

明忠在外面应了。

燕桢一愣,而后面色变得十分狰狞:“你敢!我父皇亲手写的圣旨还在,当年的顾命大臣没有死绝,你胆敢公然忤逆我父皇,对我用这种生不如死的手段,就不怕动摇人心,危及社稷吗?!”

天玺帝泰然道:“有谁知道你是皇子?”

燕桢道:“自然是有的!”

天玺帝盯住了燕桢道:“谁?”

燕桢一下梗住了。先帝遗臣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不能说。

天玺帝看穿了燕桢的顾忌,他无情地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无妨,只要朕在,没有人有机会说出来。”

燕桢嘶喊道:“你是要指鹿为马吗!”

“朕是皇帝。”天玺帝阴沉沉地说,“朕说的就是金科玉律。”

燕桢指着天玺帝道:“燕楠,我父皇把社稷交给你,是要你治天下太平,不是要你独断专行的。”

天玺帝拿手钏拨开了燕桢的手,道:“朕是你父皇的伴读,比你了解你父皇。你所知道的,都是旁人只言片语想要你听的。有关你父皇之事,轮不到你来教朕。”

燕桢从天玺帝掌握一切的泰然中隐隐猜测到什么,他心中的希望摇摇欲坠,尖声道:“可你也不能那样对我!你没有皇子了!”

天玺帝在这一刻,收回了目光,他不知想起什么久远的事,神情明显地释然道:“大靖有储君,你便当着你的公主罢。”

“燕熙?”燕桢心中的希望在轰然倒塌,他不可置信地道,“他今夜没死?”

天玺帝负手道:“现在,踏雪军已控制了四方城门,五城兵马司所有擅断者皆以造反论处。还有,锦衣卫连夜拿人,你猜,你说的那些老臣里能有几个漏网之鱼?”

燕桢僵在原地。

而后他绷着脸,坐回去了。

燕桢扶了扶自己微乱的发,冷静地分析天玺帝所说真伪。

他心中十分透彻地明白,天玺帝没有必要骗他,因为只要天玺帝当真敢对他用“宫刑”,便说明天玺帝确实是有储君的。

燕桢沉默着,他身上的气焰在肉眼可见地在消泯。

他是极聪明的人,当发现自己束手无策时,他转而开始寻找自我保全的方法。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沉默中走出,说:“你这般为燕熙又如何?他这几年,有来看过你吗?”

天玺帝道:“朕不用他来看。”

燕桢尽量让自己体面地端坐着:“你让皇贵妃做的事,燕熙知道多少?他现在还不知道贵妃是你默许杀的吧?也不知道贵妃活着的时候被你当作棋子平衡了多少干系?”

天玺帝不做声。

燕桢飞快地思考着说:“我思来想去,今日会输给你,只输在了北原王府。可我想不明白,宋月潇和宋北溟为何会肯帮你。”

天玺帝冷漠地看燕桢做困兽之斗。

燕桢接着道:

“当年你用贵妃接近世子,宋星河好心扶了贵妃一把,却落得唐突后妃的罪名,害得宋星河被褫夺世子之位。北原由此恨上了贵妃。”

“五年前狼峰关兵败,一直有传是贵妃泄漏了军机,北原恨透了贵妃。”

“甚至老王爷和老王妃的忠烈祠,也因着贵妃陵重修用了金丝楠木而被做践着。”

“还有,宋北溟被你锁在靖都五年。”

“你做的这些,无论怎么看,都是你不喜北原,北原该恨透你才是。”

燕桢说到此处,仰头望住天玺帝。

天玺帝并不打算给燕桢答案,外头的人已经在用水冲洗地面,他听着那水声,像是看见了血迹被冲刷般,他面色恢复了帝王的深不可测。

燕桢自己推导出来了:

“可从今夜观之,所有人都被你误导了。”

“你若不喜北原,怎可能允许北原坐大?”

“拨开你真真假假的布局,你其实是偏袒北原的。北原起于微末,宋青是你钦封的异性王,宋家一路蒸蒸日上,已经动了四姓根本。你若不从中平衡,四姓就会动手铲除北原。北原是你磨的刀,你早就想用北原来铲除四姓,对么?”

“只有贵妃懂你,肯为你的谋划付出名声的代价,可这又如何,你不是照样要贵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