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御棋盘者

可问题出在燕熙是男子,还是有功名在身,有贵重身份的男子。被人往消遣的方向想,就是被人辱没。

卫持风也救不了沈潜,他自己没交代清楚也有责任,只好认罚,无奈地跟着淋雨:“走罢,别在主子跟前惹人烦了。”

沈潜垂头丧气地跟着出了院门,心中惴惴难安,抓着卫持风问:“卫老哥!主子不会厌了我吧!您行行好,下次多提点着我。”

卫持风没好气地说:“我没提点你吗?”

沈潜拍腿说:“我的娘哟,你方才那样简单的一句,我以为就是个普通规矩。你要是跟我说主子长这样,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抬头啊!”

卫持风不耐烦地抽出手:“你这次见着主子了,下次别再害我。”

沈潜说:“哪敢还有下次!”

-

商白珩有些日子没瞧见燕熙了,他收着信时,周慈也在。另一边卫持风已去请淳于南嫣来一同议事。

瞧见信上燕熙的笔迹锋芒毕现,商白珩并未松气,而是愈发地担忧起来。

周慈问:“道执,你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的,都快挤出褶子了。忧虑伤肝,你总这样,伤身惹病。”

商白珩叹了口气道:“文斓走了,我怕微雨受不住。”

“文大人是可惜了。”周慈沉痛道,“不过,殿下素来坚毅,他自能排解,你莫要过分忧虑。”

商白珩道:“他若是来找我们哭一哭或是找个玩乐去发泄还好。可他什么都不说,只这样憋着,只怕会成心病。”

周慈倒了杯水递给他,劝道:“我瞧他与文斓也不见得如何亲近,普通朋友去了一个,最多也就难过一时,不至于深陷哀思不能自拔。”

商白珩不赞同地挡了水,起身望着窗外道:“微雨瞧着凉薄冷情,其实肝胆热血。他鲜有交游,但对身边人却是个个都照顾周到。譬如,你这几年,为了治他,时常两地跑。他为着感恩,想着法子替你提了在太医院品阶。”

周慈点头:“殿下对人体恤,许多事,不必我们开口,他都替我们想好了。你回翰林院,他便给裴太傅写信,愣是将你一个几年不挪级的正七品编修挂上了从五品的待读学士。”

商白珩面色深沉:“为上者,要恩威并施,远近得当。他心窍通透,纵横平衡之道学得已比我好。”

周慈也到窗边:“他业已出师,你该高兴才是,发愁什么?”

商白珩叹息道:“就是学得太好了。人有七窍,不可能皆是玲珑。可他偏偏是把事事都照应面面俱到,过于苛刻求全了。”

周慈说:“我说道执啊,你那五年里教他时,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殿下一旦课业有误,你责罚起来,可从不手软。”

“今时不同往日。”商白珩沉吟,“而且我总觉得,微雨对人总是隔着一线,对谁也不肯交心,好似怕交情深了便难以割断似的。”

“我也有所感。他对人冷情,不像是本性如此,更像是有意控制。”周慈道,“各人生而性情不同,不能苛求他。”

他们说到此处,各自沉思。-

商宅外头有车辙声响起,二人对视一眼,周慈去开门,果然是淳于南嫣到了。

叫他们意外的是,燕灵儿也来了。

商白珩和周慈立即行礼:“微臣拜见公主。”

燕灵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眼若点漆,唇红齿白,个子也长得飞快,如今与淳于南嫣站在一处,几差半个头了,像是两姐妹。

燕灵儿去了淳于公府之后,比之在皇陵进步显著。

举止仪态越发淑贵,性子转而和煦,见人时未语先笑,活脱脱又一个淳于南嫣。

她喊了免礼,自己便说了来意:“我如今年纪也长了,也来学习你们议事。”

商白珩与周慈对视一眼,一同看向燕灵儿身后的淳于南嫣。

淳于南嫣莞尔道:“公主与殿下兄妹情深,南嫣深为感动,商先生与周太医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