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正是因此, 有时候他的攻略反而产生了反效果。

他宁可接受雷浮潮对他从来没有感觉,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反效果, 遑论这种反效果多多少少还对雷浮潮的身体也有不妙的影响了。

总而言之, 萧凭确信自己暂时离开这个做法是正确的选择,但当日子一下子蹦到除夕时,他的心情还是失落得要命。

除夕夜的傍晚他做了全副武装, 把通身上下的穿衣风格全部改换了一遍,连手表也没落下, 戴上口罩,系上围巾,搞了一顶假发, 架了一副平光镜,跑到雷浮潮的公寓楼外徘徊了一会。

之所以这么谨慎, 是因为过去不管他做出什么打扮, 雷浮潮总是能一下子就认出他来。戴了口罩就认出眼睛, 架了墨镜就认出手型, 藏起双手就认出穿衣服的风格。

不过这次,萧凭平白紧张了大半天, 徘徊来徘徊去,发现雷浮潮家客厅所对应的窗户一直都没有亮起灯来。

他绕到卧室窗户所在的方向去望了一眼,意识到卧室也没有亮起灯光。

这不对劲。

雷浮潮似乎不在家。

萧凭呆愣愣地停下脚步杵在原地站了片刻, 拿不准雷浮潮究竟是有哪里不舒服、在大年夜进了医院,还是嫌一个人过年太寂寞,找朋友亲戚搭伙去了。

直到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来,登上微博看了看。

雷浮潮的大号没有动静,撸猫小号也没有动静,不过凭风破浪正活跃着,乱七八糟地转发了一大堆同人粮,尽管也连发了三条翻白眼的原创微博,不过看起来还是比较精神抖擞的。

虽然仍旧搞不清楚他人在哪里,但萧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网瘾青年就是比一般人更容易捕获一点。

随后一直耐心徘徊到半夜十一二点,萧凭才渐渐明白过来,雷浮潮今晚恐怕是不会回家了,有很大概率相当生他的气。

远处有人断断续续地放烟花,光点粒粒都像倒飞的雨点,红绿黄紫,深浅浓淡,似谢非谢。萧凭手上没有烟花,前些日子下雪的夜里他跟雷浮潮特地去买过好几盒烟花,然而他现在居然没有烟花可放。

他简直有点委屈。

立在原地默默赏完了十二点整引发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烟花大潮后,萧凭犹豫一下,终究抬步上了一趟楼。

钥匙就躺在他的口袋里,在楼外连续待上几个小时,他已经觉得很冷了,但到底没有立刻开门回家。

听不见门板内有任何动静,他把冻僵了的手指凑到口边呵了呵,贴在防盗门的木头表层上蹭了一会暖度,寻思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套红对联和一张福字纸。

年前他陪雷浮潮买过一副合心的对联,但如他所料,雷浮潮果然气得没将对联贴上来。

萧凭今晚把工具带得挺齐全。

抹上胶水整整齐齐地独自贴好了上下联和横批以后,他慎重地拈出那张福字纸,又拔开了一支钢笔。

关于过年贴福字,他和雷浮潮曾经有过一段啼笑皆非的往事。

两人第一次一起过年时,合力贴好了对联和福字,其中对联与横批主要都是雷浮潮贴上的,萧凭给他递了几回胶水,最后负责贴了一个福字。

雷浮潮有几分小迷信,说得言之凿凿:“这样你就会走运一整年的。”

当时萧凭一场病没好透,还有点晕晕乎乎的,笑了几声,完全忽略了一项关键问题:他自己是个毒奶。

于是他并没有如雷浮潮设想的一样开始走运,非但没有,他们俩一起倒了好几天的霉。

直到后来萧凭记起了不对之处,连忙告诉雷浮潮,雷浮潮将信将疑地让他拿起笔在福字上头写了一句反咒,两人的运势才重新流动起来。

但由于彼时雷浮潮还不是很相信他的毒奶体质,所以让他写的既不是“无效”,也不是“倒霉”。

认真思考了整整一下午之后,雷浮潮提出了一个鬼才主意,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确保万一萧凭的毒奶效果失灵,他们也不会因为在福字纸上写了“无效”和“倒霉”而失去福分——

萧凭又呵了一遍手,将福字纸无褶无皱严严实实地贴到防盗门上,然后紧紧握着笔,凝神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