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己一定要找时间,好好把原作研究一遍,全力应付后面的比赛。

蒲玉枝下面的话稍稍减轻了他的负罪感:“不过考虑到大部分人是业余的配音爱好者,而且要读完一部五十万字的小说也不容易。那么,咱们退一万步来说,仔细读一读官方的人物设定还是应该的吧?”

齐誩点了点头,这个他倒是有认真看过。

“这个角色单单看人设的话,也可以大致分析出关键要表现的地方:一是年龄感,我知道大部分选手都是年轻小伙子,要配老爷爷比较困难,这个限制性比较大;二是身份,这个人并不是街边随随便便路过的老大爷,也不是普通的农民、樵夫、渔夫之类的,而是一位掌门,掌门的气势和气质必须有。”蒲玉枝不紧不慢一一分析,“那么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特征——爱徒如子。请大家稍后听我点评的时候,牢牢记住以上三点。”

这时,网线那端传来哗啦啦几声类似纸张翻动的声音,应该是蒲玉枝在看什么东西。估计她和沈雁一样,都是边听边记录选手表现的。

“那么我们先从1号选手说起。1号选手……”

她按照编号一个个点评,点评风格跟齐誩预料的差不多,没有长弓那么温和,毒舌且犀利,字字见血,不过相对的也让人受益不少。如果在她说话期间,公屏上出现听众提问,她还会停下来,慢慢解释她为什么会这么评价,直到大家心服口服为止。

——不愧是名师。

齐誩这时候微微低头去看沈雁。

沈雁仍然静静坐着,那种专心致志的神态是他所熟悉的,他知道沈雁在认真听,只不过还是没有转回去面向屏幕。

“下面是19号选手。”蒲玉枝报出轰天一炮的编号时,那些忿忿不平的小粉丝们终于等到了爆发时刻,又在公屏上碎碎念抱怨评委压分,导致她们的偶像再次屈居第二。

蒲玉枝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只是一板一眼地开始评价他的综合表现。

“首先我必须说,这位选手的年龄感和前面的所有人比起来都略胜一筹,老爷爷音抓得很准,看得出来平时是下了一定功夫去练的,这点不错。”

略顿,来了一个经典转折。

“但,年龄感只是用来衡量声线合不合适的标准之一,除此之外,还要考虑人物的特点。这个角色的特点即是沉稳大气,可敬可亲。19号的声音听起来……与其说是一位在长居山中、与世无争的一个掌门,不如说是一个常常发号施令的武林盟主,气势够是够了,不过有种浮起来的感觉,外向有余,内敛不足。”

所以她给了3.5分,意思是大体上满意,但是气质表现有出入。

“发音的话,这位选手的功底也比之前许多人好,平时应该有好好练过,吐字很清晰,普通话标准,而且有些台词会自己去找停顿点,可见配音的时候有在思考节奏感。这些好的地方相信大家都听得出。”蒲玉枝的做法一向是该夸的夸,一样不会漏下,毒舌的时候亦是如此,“不过很遗憾,后面两项的‘基础分’和‘感染力’令人失望。”

此话一出,公屏上立刻炸开了锅。

粉丝们纷纷群起而攻之,为炮叔打抱不平。

听众1:我们家炮叔明明配得很精彩,我觉得很有感染力啊!为什么给1.0分!为什么要说“遗憾”!很伤人好不好!当老师的人不都是以鼓励学生为主的吗!

听众2:我就不明白了,一边说什么大部分人都是业余配音可以体谅,一边又用这种专业架子来评价选手,敢不敢更两面三刀一点??(︶︿︶)=凸

听众3:强烈要求换一个人点评!!谁点评不好,偏偏叫打最低分的上来点评,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炮叔吗??

……

蒲玉枝沉默了大约三秒钟,突然开口道:“很多人不喜欢听带批评性质的意见,这很正常。吃到苦的东西我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在比赛这种特殊情况下,受到批评的机会比平时更多,有来自评委的,有来自听众的,也有来自对手的。”

场面稍稍冷静下来,她非常冷静地继续往下说。

“批评,要听——但不是什么样的批评都得听,批评也分良性和恶性的。有些人呢,良性恶性他都听,听了还统统往心里去,受点打击就缩回去了,那叫自卑;有些人呢,两种都不听,继续我行我素,这种说好听点叫自信,说难听点叫自负。我个人的主张是理智区分,接受良性批评,无视恶性批评——这个,我认为是自勉。”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我可以很不谦虚地说,我的批评都是良性的。至于那些太自卑和太自负的人,争辩这些是不是良性批评大概也没用,可以选择不听。相反,理智的人欢迎留下。”

一个巴掌打得响亮,公屏上的恶言恶语果然干净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不是自己的账号,而且身为CV不宜发表公开见解,齐誩真有一股跑到公屏上排队呐喊“蒲老师V5”的冲动。

“那么我继续讲19号。”蒲玉枝从容不迫地接着刚刚的话题,“第一幕浪迹已久的秦拓回来,师父的几个句子之间没有太大的感情变化,从头到尾一个调调,惊喜和慈爱的情绪没有突出,给人一种徒弟其实天天都回家的感觉,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估计因为要控制住年龄感,光压声线了,语气没有顾及到——这是很多变声系的通病。”

轰天一炮的声线在前面众多选手的衬托下脱颖而出,可以说开场开得惊艳,这是好处。

坏处是主次颠倒,过分追求年龄感而忽略了更加关键的语气起伏以及感情表达——这点齐誩当时也没有留意,现在听了蒲玉枝的分析才恍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