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在开春,算不得很好。
祝燃为了生计,帮一家杂志社拍一套春天的片儿,被一次性染发剂喷出了一头灰蓝色,再被按在摄影棚里熬了半宿,也没赶得及洗个澡,困到发懵,在樱花粉的清晨里摇摇晃晃地翻下墙头,一把被钟渊逮个正着。
祝燃困得眼皮子懒抬,也不管眼前人是谁,嘴里就开始没个正形,“宝贝儿,放我一马了,我来学校吃个早饭就走。”声音里还带着困倦的哑。
话里意思,只是把学校当成了一个更为方便快捷的711。
风吹过,校园里种下的樱花树摇落一地的粉白,那时的钟渊手里抱着记录册,黑发白衣,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可以。”
祝燃大喜过望,听见对方继续道,“星期一交检讨。”
祝燃一听,表情立马有了起伏,抬眼望过去,撞见花瓣簌簌,美人如玉,一唇皆是樱色。
学生会主席就在他眼前,除了话语之中让人不爽,皮相确实足够美好。
星期一,祝燃顶着染回来的黑发,结结巴巴地在主席台上念完检讨,下台时正撞见面色冷淡的钟渊,黑发的祝燃更有股少年的野劲儿,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向对方比了个中指,梁子也就算这么结下了。
两人关系不好的传言也如此一路越传越烈,在祝燃以为一切将结束在毕业时,钟渊却先一步把他这个人亲手完结在了夏日潮湿昏暗的小天台上。
最先,祝燃不过是帮兄弟找完场子回来,想去天台抽根烟,摸着黑爬上窄小顶楼楼梯,推门就捡到一只黑影,背对着他,趴在顶楼破旧的废弃木桌上就着手机灯光读书。
祝燃夹着烟,眯了眯眼,这栋破败浑浊的贫民窟里高中生好像只有他祝燃一个独苗,还有谁这么刻苦来这儿悬梁刺股,啊——倒也不是,他隐约想起来是有户新搬来的一家人,约莫三天前的事。
祝燃叫了一声,“啀。”
那人转过脸,屏幕的光掩下天上的光,星芒也黯淡。
祝燃愣了愣,随即噗嗤笑了一声,清淡的嘲讽意味,蔓延在七月的风月里,“我做梦了?”
而钟渊如一捧沁凉冰雪的眉眼告诉他,你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