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

天坑

胤禟一开口,周围鸦雀无声,怕惹事的赶紧背过身去装作没听见,也有出身差不多的,愣了一愣,而后噗嗤笑出声来。

方才阴阳怪气的不止董鄂格格一人,将军府的也出了头,照她所想,宁楚克作为京中芳名最盛的贵女,心里总归得有包袱,一旦有包袱,到这种场合就占不了上风。

试想,任你怎么讥讽她都不能口出恶言,只能憋着火,那种感觉多爽快?

可谁能想到,这回她偏不按牌理出牌。

将军府的关上门张狂惯了,在贵女里头算得上一等一的狠辣,却没底气冲着别家格格横,至少当面得做做样子,有什么招背后使来。

她银牙轻咬,又在眨眼间将火气压下,一手挽住董鄂格格的胳膊,示意她这是在庄亲王府不要冲动,同时笑盈盈朝胤禟看去:“宁楚克格格似与传言有些不同。”

胤禟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周围,反问说:“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传言怎么说的?”

“……”将军府那位挽着董鄂格格的手紧了紧,回道,“传言说宁楚克格格德容兼备表里如一。”

换个人来笃定气疯了,这明摆着是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胤禟不见生气,他笑得好不玩味,点点头说:“多谢大家看得起,你也听我一句劝,旁人闻着都香,只你说臭不可闻,你还觉得其他人都错了?”

将军府这位格格也习过几天武,手劲儿比别家贵女大很多,她一恼火就失了轻重,将董鄂格格拽得生疼。

董鄂格格不是个能忍的,疼得厉害她一把就将挽着自己那只手挥开,两人关系说不上好,本就是临时结阵,这一下险些当众闹起来,赶上庄亲王福晋使人传话来,这才断了一场好戏。

“听说提督府的宁楚克格格到了?”

胤禟往前迈了半步,嬷嬷才从盛装打扮的贵女里头找着他,笑道:“福晋请您过去说话。”

正好胤禟闻腻了脂粉香,就带着人跟上来传话的嬷嬷。

等他走出去老远,远得瞧不见人了,园子里这些贵女才窃窃私语起来。

“早听说那几位是有备而来,指着今天找回场子,这还落了下风,如此看来输得不冤。”

“本来她们也就是出身比人强、手段比人狠、心眼比人小……有什么能耐?”

有人早就不服,跟着嘀咕了一句,当场就挨了董鄂格格一个眼刀,那一眼活似猝了毒。

诸位贵女纷纷噤声,不再多言,生怕一倒霉就撞上刀口。

本来,这一园子人要说自身条件相差多大,没多大,第一拼的就是爹,别家爹能耐,捅了篓子也能帮着善后,那就该她们横,该她们张狂。

不过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她这回不就踢上铁板了?

宁楚克那出身不算顶好,她阿玛崇礼也就是个二品官,这二品官却比好些一品大员还风光得意,谁让他是九门提督——谁都想拉拢的九门提督。

崇礼不缺闺女,真正疼的却只有嫡出这一个,还不是一般程度的疼,别家顶破天将闺女当掌心肉,就他把闺女当祖宗。

提督府这小祖宗偏偏还高攀上九阿哥胤禟。

你要动她之前不得掂量掂量?

看看宁楚克格格远去的背影,人在庄亲王府还能这么潇洒从容,有底气真是大不同。

胤禟没去揣摩别家格格的心理活动,他跟着来到庄亲王福晋这头,福晋坐在主位上,边上就是俩熟人,再往下还有两个妇人打扮的,他不认识。

说起那俩熟人,他换到提督府来之前经常见,正是四嫂五嫂。

得亏胤禟还记得自己如今是宁楚克,他压下心里那点别扭行礼说:“给庄亲王福晋请安,给诸位福晋请安。”

庄亲王福晋笑呵呵免了行礼,使他坐下。

胤禟没有要推辞的意思,果真在最末位坐下了,坐下之后才慢条斯理说:“多谢福晋体恤,福晋心善。”

……

乌喇那拉氏与他塔喇氏面面相觑,总觉得提督府这位和她们预想的不同。

要说两位福晋缘何出现在庄亲王府,说白了就是为宁楚克而来。

宜妃早先就听说庄亲王福晋一如往常请了京中最上台面的贵女过府小聚,又打听到提督府那头接了帖,确定会露面,她心思就活泛起来。

宜妃自然不可能亲自过去,她就想到儿媳妇他塔喇氏,在她进宫来请安时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