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展品都被拉了出来,那些清洗干净的肢体被用针线缝了起来,穿着正统的校服,像是个做的极逼真的、只缺少了头的人偶娃娃。可露出来的手指上真实的人皮触感却明明白白昭示着,这并非是什么玩偶。

郁嘉茂哼着歌,用后脚跟转个圈,在房间里打着转。

他的影子就站在他背后,说:“他不来怎么办?”

“他不来,那我们便去,”郁嘉茂眼底的情绪猛地深浓下来,含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你怕什么?”

影子的确是怕,甚至毫不掩饰地瑟瑟发抖。

他说:“我怕死。”

“你可真不像我,”郁嘉茂嗤笑一声,“死,有什么好怕的?死!”

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带着点病态的迷恋。

“在那之后,就可以被做成漂亮的艺术品......”

他的影子猛地扭过去了头。郁嘉茂察觉到了,冷冷一笑。

“恶心吗,”他轻声说,“你觉得恶心吗?”

影子默不作声。

“恶心也没办法,”郁嘉茂摸摸他的脸,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些阳光和俊朗,通通都不存在了。“谁让我才是身体的主人呢——我要是死了,你也会不存在的。”

他的手上慢慢加大了力道。

“所以,乖乖听我的话。”

郁嘉茂第一眼看见孟皎,便觉得他很适合被做成自己的收藏。

他原本想用这一整具身体来做,只是紧接着,在和慕席的长期合作之中,他发现了孟皎和慕席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让郁嘉茂觉得肮脏,他只想要那颗漂亮的、看上去纯白又无辜的头,可接下来的那部分,他想要自己来做。

用所有最干净、最完美的东西来做,拼凑成他的艺术品。

被他骗来的人几乎都是同志。他们被压抑的太久,不被家人支持,也不被社会认同,身上就像永远压着沉甸甸的山,喘也喘不过气。郁嘉茂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他们,陪伴并获取对方的信任,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甚至在深夜中邀请对方出来,他们也会像是终于寻求到了心中的解药,如获重释地前来赴约。

动手因此变得很简单。只是在这样的简单后面,郁嘉茂也需要赚钱。

有很多郁嘉茂眼中的次等品便这样被带去给了慕席认识。

他太清楚慕席了,因为求而不得,对方越发迷恋上了强迫的快感;而且要的也都是和那个男人有点像的艺术生,一双手白皙而漂亮,永远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

链条就这样悄无声息从底部开始蔓延滋长,一路向上,伸展到高处。至于那些人后来会怎么想,郁嘉茂并不在乎。

“我不过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他说,“谁让你和他搞到一起的?”

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对仍旧未能成功出柜的人而言,更是痛苦。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在杀人事件慢慢引起关注后,郁嘉茂更是得以全身而退。

他慢慢地哼着歌,一点点摩挲着自己的艺术品,手法轻柔的像是在摩挲情人。

他背对着角落,所以没有注意,就在那地上扔着的一个手机,正放着幽幽的目光。

那是专门放给影子看的。

视频没有声音,可里面家属的哭号声,却像是能穿过屏幕,直接血淋淋戳进影子的耳朵里。他小幅度地发着抖,嘴唇都在哆嗦,低声道:“我提醒过你们的,提醒过你们的......”

他曾经偷偷用受害人的短信给许多人发过信息,悄悄提醒他们小心郁嘉茂。

可这些人里,只有寇秋感觉到了不对,剩余的人仍旧像是飞蛾扑火,一头扎进了这火堆里。

手机打着字:【你可以做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