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捕风 尼罗 3265 字 2022-08-24

林子森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柔声问道:“少爷饿了?饿得厉害吗?别再饿狠了,惹得胃疼。”

叶雪山似乎是被他说愣了,片刻的沉默过后,他苦笑着“唉”了一声:“子森啊子森,你要不说,我也想不起来;你一说,我还真疼上了!”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林子森:“多嘴!”

林子森一团和气的,只是微笑。

到家之后,叶雪山急急忙忙的先吃一粒胃药。昂贵高级的外国药依旧是甜丝丝的不惹人厌,然而效果等于零。叶雪山连打了几个冷战,同时眼睛发酸,莫名其妙的流了几滴眼泪。林子森见了,开口问道:“是不是烧纸时烟气太重,熏了眼睛?”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让叶雪山当即中止了思考。而林子森随即拉着他走向楼梯:“少爷,我们先治胃疼,然后吃点热饭,也就好了。”

这句话也是相当的有理。叶雪山步伐慌乱的向上走去,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周身上下全不舒服,像是很累,也像是要病。进了卧室脱鞋上床,他倚着床头一口一口的喘气——心里乱,非得深呼吸才能好受一点。

鸦片烟的气味依然是让他感觉不能恭维,可当林子森含着一口烟凑过来时,他不假思索的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凑上前去几近贪婪的吸取烟雾。第一口吞下肚了,他那胸中火烧火燎,反而更加饥渴,连连的推着林子森:“快点,快点!”

林子森果然加快动作,一口一口的喂给他烟。从“难受”到“好受”的转变太鲜明了,让叶雪山舒服到了销魂的地步。他偎在林子森的怀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鸦片之间的关系,至于林子森到底已经给他烧了几个烟泡,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最后,他觉得足兴了,便把头向后沉沉的仰去,不再追着林子森的嘴唇吮吸。林子森意犹未尽,又将一口烟雾均匀的喷向他的鼻端。手指理顺叶雪山的凌乱短发,他在心中暗暗叹道:“太太,你说的没错,我不学好,我坏,可是你已经死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低头在叶雪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继续想:“太太,我爱你。你死了,我爱你的儿子。要疯,大家一起疯吧。”

叶雪山在林子森的怀里躺了许久,看起来仿佛是要睡的样子。林子森正想把他轻轻放到床上躺好,不料自己刚一动作,叶雪山就睁开了眼睛。

叶雪山的眼神很软,声音也很轻:“子森,刚才我急得心慌意乱……我不会是上瘾了吧?”

林子森想了一想,然后答道:“一次烧上一两个烟泡,应该还不至于上瘾。少爷是不是累了饿了?”

叶雪山闭了眼睛:“我有一点担心,老金先前也是浅尝辄止,但我看他现在瘾头就凶得多了。你把烟盘子烟膏子收起来,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给我用。”

林子森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少爷说的对。”然后真把烟具全端进了靠墙的玻璃橱里。

叶雪山的确是担心,不过担心的有限,“一点”而已。

如此过了一夜一天,他在翌日晚上,抓心挠肝的又难受起来。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徘徊几圈,他本来打算要出门去的,此刻也无心走了。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他抬手想要抹泪,然而手在半途捂住了嘴,他失控似的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他的言谈举止就全部成了不假思索的行为。双手抱住肩膀打了个寒颤,他忽然爆发似的大喊一声:“子森怎么还没来?”

仆人从客厅门外经过,被他这一嗓子震得一抖——谁知道林子森为什么没来呢?

叶雪山吸了吸鼻子,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在害疼,一身的筋肉骨骼则是透出酸痛。下意识的快步跑向楼上,他从卧室内的玻璃橱中端出烟具。烟膏盛在一只小瓷瓶里,他发疯似的拔下塞子向后一扔,然后捏着扦子挑出烟膏。双手颤抖着点燃烟灯,他想像林子森那样烧出烟泡来吸——可是他做不到!

烟膏子淋淋沥沥的流下去,火苗的热度则是炙痛了他的手指。隐隐腾起的鸦片味道让他心如猫抓。忽然暴怒似的把扦子用力掼向盘内,他要哭似的抽泣一声,随即端起烟盘子向外就跑。

气喘吁吁的坐上汽车,他在极度的恐慌中说道:“走,去林子森家!”

汽车夫立刻发动汽车驶上街道;而在抵达林宅之前,叶雪山双手端着烟盘子,心里知道大事不妙。

第37章 荆棘丛生

林子森守在家里,也没干什么,就单是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听见外面院门被敲得山响,他披了衣裳下床出门,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入院内。

拉开门闩打开院门,他迎面看见了端着烟盘子的叶雪山。夜色很重,叶雪山的脸却是煞白。瞬间的对视过后,叶雪山一步跨过门槛,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林子森怔了一下,随即迈步跟上:“少爷?”

叶雪山寒气凛凛的走进房内,把烟盘子重重的往桌上一顿。转身面对了衣衫不整的林子森,他一言不发扬起右手,拼了命的狠狠抽出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过后,他瞪着眼睛大声怒道:“林子森,你是怎么搞的?”

林子森被他打的一晃,同时心如明镜,什么都知道了。

不等林子森出声回答,叶雪山又哆嗦着说道:“我让你控制着量,我让你谨慎着用,可是你呢?你他妈没事就烧烟,没事就烧烟……你、你要是爱这一口,你自己玩去,为什么非要连累的我也上瘾?现在我怎么办?你说我年纪轻轻的,我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又竭尽全力的踢出一脚,然而身体已经颤抖到了失控的地步,一脚踢上林子森,他也随之跌坐了下去。林子森见状,连忙弯腰把他抱上了床,然后抄起火柴点了烟灯,开始训练有素的烧烟。而叶雪山躺在床上,两只手痉挛似的抓住床单,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绝望,眼泪滔滔不绝的直往下流——直到他得到了一口温暖的鸦片烟。

蜷紧抽搐的手指渐渐松了开来,他姿态扭曲的横在床上,吸进烟雾,发出叹息。身体和心灵一起软化,他的怒气开始缓缓的消散。林子森拉过枕巾为他擦净了眼泪,他半睁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