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她的唇角不住翘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香草不在,魏淼就自己梳洗一番,正好此时乌嘉福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客栈一楼的花厅,已经摆好一桌子菜肴,二十多道菜隆重的好像过年似的。今天于魏文彬一家来说,确实是堪比过年的喜庆日子。

他们盼了多少年啊,才盼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圆圆地用膳。

因为是第一次家宴,乌嘉福特意打扮了一番,年岁不到四十的长公主发髻高高盘起,斜插几只珍珠步摇,着迤逦华服,媚态横生艳丽无比。

这是十多年来,她第一次盛装打扮。找到小囡囡的那一刻,她活过来了。

同样的还有魏文彬,他这几年风餐露宿没时间打理自己,今儿一早也是沐浴更衣,焚香整理仪容,此刻整个人神采飞扬,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

夫妻二人先后行至花厅,魏潮到时,都被父母吓了一跳。他神经粗,找到妹妹虽是高兴的,但早已习惯了平时的样子,就没怎么拾掇自己。

乌嘉福横他一眼,魏潮愣愣,“儿子回房去换身衣裳。”

说罢一溜烟跑了,不多时魏淼也到了,小姑娘唇边挂着笑意,上前盈盈一拜,“水水给……娘亲,爹爹请安。”

“好,好——”

那一声娘亲,爹爹,简直是叫到两人心里去了。这一天,他们真是等太久太久。

待一家四口坐下,乌嘉福身边的浣竹嬷嬷就向小主子介绍说:“都是公主一早吩咐人准备的,尤其这道坛子鸡,羊蒸糕饼是公主做的。”

乌嘉福瞪嬷嬷一眼,悄悄收起被烫伤的手指,“不知道水水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以后了解了你的口味,娘亲多给你做。”

长公主亲自下厨这种待遇,不是谁都有的,魏潮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次。

魏淼吃一口,冲娘亲甜甜地笑,“娘亲做……做什么,水水都喜欢吃。”

这是真心话,以前在卫国公府,别说考虑魏淼的口味了,用膳时她多夹几筷子肉都能被瞪。因为在那里,她是外人。

一家人欢欢喜喜用饭,魏淼肚子饿,一般不吃三碗饭是不会饱的。当她用到第二碗的时候,就发现魏潮和魏文彬胃口也不小,两人哗啦啦吃饭,一碗接着一碗跟比赛似的。

反观乌嘉福,却格格不入,像个不识人间烟火,喝露水就能饱的仙女,一直给她夹菜。

魏淼吃的慢,她吃第三碗的时候,魏文彬和魏潮已经用到了第五碗。这时候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尤其那道煎鱼丸,只剩下最后一颗。

魏潮和魏文彬互相看看对方,而乌嘉福则用公筷夹起鱼丸,镇定自若地放到女儿碗里。

“是我们水水的。”用完午膳,因为乌嘉福和魏文彬要探查卫长东的事,再次出门了。而魏潮虽然有心陪伴妹妹,但他从滨州回来要回顺源县述职。

在家人的陪伴下,魏淼欢欢喜喜过了几天,另一头的东宫,情况就没有这么欢乐了。

这天东宫属臣聚在一起议事,虽然太子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人人都感觉,殿内气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这种时候大家都不敢惹太子的不痛快,偏偏韩维有公事禀报,颤着双腿说:“殿下,据暗桩的消息,瑞王和章氏交恶,现在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了。”

瑞王妃是章首辅的侄女,为了获得章氏的支持,瑞王向来对王妃言听计从,但私底下又改不了偷吃的小动作,东宫只要在这两人之间做点文章就必出问题。

果不其然,瑞王的几门外室接连大着肚子闹上门后,如今两人关系冷淡,瑞王正慌慌张张寻找别的支持。

韩维说:“瑞王倒了,就再没有皇子能对殿下构成威胁。”

谢疏钰淡淡,“孤倒没把瑞王放在眼里,只是章首辅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仔细谋划。”

议完事,韩维和几位大人聊着闲话往外走,其中不知谁提起韩维家中的事。

“韩大人,听说令千金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不知定的是谁家公子?”

一提起这个,韩维就气的不行,“还能是谁,就那个好友。看他诚意十足,与小女也是心意相通,拦不住。”

有人劝说:“哎呀呀,也就大了九岁,女大不中留,韩大人开看一些。”

也有人揶揄,“对自己养大的姑娘下手,真是禽兽啊……”

谢疏钰耳力不俗,闻言挑眉,舔了舔唇没出声。

这时候,冯宝财进屋,说是香草派人来回禀水水姑娘的近况。实际上,这几日魏文彬一家人的动向谢疏钰尽在掌握,只是魏淼的生活起居,还是香草最清楚。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进来了,谢疏钰听完,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沉默半晌竟是笑了。

“看来那个小东西在长公主和魏文彬身边过的很快活,彻底忘了孤。”

冯宝财只觉得这话酸死了,跟喝了几缸醋似的。

冯宝财斟酌着说:“今天下午没事,殿下若挂念水水姑娘,不如去看看她?”冯宝财还特别贴心地透露,“长公主和魏文彬出门追查卫国公府的事了。”

谢疏钰沉默片刻,“那便出去走走吧。”

一行人低调地出了东宫,很快来到客栈前,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客栈前徘徊,仰头张望朝里看去。

那个人,不是谢承又是谁!

此时正是黄昏,看样子,谢承明显是想进客栈找魏淼,不过因为客栈被乌嘉福包下,周围又有亲兵把守才不敢妄动。

谢承绕着客栈外面的围墙走了一圈又一圈,自从顺源县回来后,他去卫国公府明显勤了起来,不过也不太见得到魏淼。

运气好了能远远地看见魏淼一两眼,运气不好在卫国公府呆一整天连人影都见不着。

谢承从没有如此思念过哪个小娘子,这几日听闻魏淼的身世,得知以后魏淼不住在卫国公府了,只能跑到这里蹲人。

他都快思念成疾了,日思夜想做什么都没劲,隔着高墙,仿佛能看见娇俏的小娘子临窗而坐,轻梳云鬓的美好画面。

身边的小厮提醒说:“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若被卫瑶小姐知道这事,指不定要到王妃跟前告状。”

现在,谢承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卫瑶,他烦躁异常,“怕什么,大不了不娶卫瑶了。”

“哎哟哟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两家的姻亲是自小就定下的,婚事在即,如果一方无缘无故取消,肯定要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搬梯子来。”谢承吩咐说,“我进去偷偷看她一眼就出来,不会让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