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梅林没逛多久,山中又起了风,谢疏钰就抱上卫淼回了。

水榭中,冯宝财不光按照卫淼的意思,将剩下的饭菜包好,还吩咐疱厨另做了几道新鲜的,外加一份栗子糕,全部装进食盒塞的满满当当。

谢疏钰没说什么,许是今早练剑有些久了,回到水榭手掌犹如被针扎一般,疼的阵阵发抖。

冯宝财向来对主子的一举一动观察入微,见状忙道:“公子可是手又疼了?”

谢疏钰右手小时候受过伤,那时朝局动荡,几支世家联手妄想推翻皇权,于宫宴上行刺。众目睽睽下,借敬酒的名义袖中划出匕首向顺安帝刺去。

年幼的谢疏钰就在顺安帝身旁,义无反顾伸手挡下一刀,匕首当场刺穿了他的掌心。那之后好好养了一阵,血窟窿是愈合了,却落下了病根。

冯宝财一脸紧张,卫淼虽不知缘由,也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伸手抚摸谢疏钰的手,安抚说,“钰哥哥,是不是……痛痛?”

“无碍。”谢疏钰收了手,“天色不早,送她回去吧。”

卫淼仍忧心忡忡地盯着谢疏钰手掌,说:“钰哥哥……水水帮你呼呼。”

她在卫国公府时总摔跤,每次摔跤祖母都会帮她呼呼,呼呼就不痛了。说着,卫淼拉起谢疏钰的手,小嘴凑上去吹气。

小家伙笨的很,鼓着腮帮子不光吹气,涎水也一并吹到了谢疏钰手上。

冯宝财的心又是一颤,忙挑好听的说,“水水姑娘这是心疼公子呢。”笨是笨了点,但心肠好。

谢疏钰压住眉心,接过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涎水,语气还算温和,“好了,水水回去吧。”

少年脆弱的一面,并不想让人看到。

既然谢疏钰发话,冯宝财只得一手拎起食盒,一手抱起卫淼出门。澄院距离法缘寺不远,沿着长巷走路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路上卫淼仍担心谢疏钰的手,问,“白脸叔叔,钰哥哥的手……痛,怎么办?”

冯宝财呵呵笑两声,这小娃娃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殿下对她好,她也知道关心殿下,不像宫里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水水不用担心,一会敷点药就好了,明天叔叔去河里捉几条新鲜的鱼给公子补一补,不过大冬天的河水都结冰了,捕鱼怕是不容易……”

谢疏钰胃口不好,也只有鱼肉能多夹几筷子。不过他挑嘴,鱼只吃新鲜的,必须趁着刚从河里捞上来,活蹦乱跳时处理干净下锅,其他一概不吃。

“那……叔叔多抓几条鱼鱼,给钰哥哥吃。”

一路念念叨叨,将卫淼送回法缘寺,冯宝财就匆匆回了。

澄院中,谢疏正在敷药,手抖的比之前更厉害。见冯宝财进屋,淡淡问:“人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殿下有所不知,水水姑娘可担心您了,一路眉头锁的紧紧的,问东问西恨不能替您受着。”

谢疏钰没发话,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但凭冯宝财多年近身侍奉的直觉,他知道,殿下喜欢听这个。

谁不喜欢被人关心呢,宫里的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说出来的未必就是他们想的。顺安帝作为父亲,受制于人不敢对儿子有过多关注,其他人更不会对太子嘘寒问暖。

但说到底,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会疼会痛的肉/体凡胎一具罢了。

冯宝财继续道,“说起来水水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以后在法缘寺只怕还有的受,若这个小东西能逗殿下开心,不如让她以后常来?”

闻言,谢疏钰并不发话,眸子沉沉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冯宝财试探,“若殿下同意,等下次水水姑娘过来,老奴就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