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脚踏神鸟而至

夜行神官说到底依旧是仙盟的成员。

不应诏也就代表着叛教。

以前,叛教之人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被仙盟追击回来处罚,要么归于灰雾化作邪祟,世上再无他们立足之地。

但这一次,人数实在太多了,修为更是和斩妖天官平起平坐,再加上夜行神官本就不惧怕黑夜,所以他们哪怕归于黑暗,也不会被灰雾侵蚀发生畸变。

对于后面一点,一直以来都是仙盟难以理解的一种行为,哪怕是修为再高之人,也不可能永远呆在灰雾之中,只要是活人都需要阳光的照射,驱赶浸入身体的灰雾的影响,不然百分百会发生畸变。

但夜行神官不知道用何种方法规避了灰雾的影响,他们也因为这个特性被仙盟委以重任。

事态的严重性超乎了想象,甚至在仙盟的历史上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

若说这件事情是巧合,估计没有人会信,但他们又是为何?

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仙盟铁律之下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叛变行为。

是的,叛变,关夫子都不知道该如何用其他词语来美化夜行神官。

“一个人的叛变也就罢,总会有很多原因让一个人走上歧路。”

“然而,接近仙盟一半的实力叛变,只可能是新的信仰形成了。”

“能让一群修为高绝,道心稳固之人不惜代价跟随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它又有怎么的吸引力?”

关夫子看问题总会和人有一些不同,他现在内心并非愤怒,而是恐惧,恐惧的不是这么多人的同时叛变,而是恐惧的一种未知的信仰,让人无法抵抗的信仰出现了。

新的信仰出现,就代表着与旧的信仰必定发出冲突,而仙盟,正是这无数年来形成的旧的信仰的代表。

还有就是,一种新的信仰,也得有一个领军之人来凝聚,这才能形成气候。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气候早已经在暗处滋生形成,那么这个领军人物又会是谁?

关夫子抬头看了一眼明朗的天空:“要变天了呢。”

“老夫眼看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没想到还能看到仙盟发生如此的巨变。”

“或许老夫能够见证一个时代的完结。”

“然而时代的终结,新时代的来临前,往往会经历一段难以想象的至暗时刻。”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关夫子的目光又看向远方:“那些老家伙此时,恐怕也坐不住了吧。”

此时,仙盟总部,的确一片哗然。

甚至不知道多少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上一刻仙盟还固若金汤,虽然说最近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但在这么庞大的仙盟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但突然之间,也就是在刚才那一刻,有人突然告诉他们,经历了无数世纪,为人类奋斗了无数年代的仙盟,突然之间一分为二了。

是的,除了一分为二,他们实在无法形容仙盟现在的情况。

一个人的出走,甚至一群人的出走,都可以称他们为叛逆了,叛逃了。

但接近一半的实力呢?那就不是叛逃,说不定另外一半还反过来指责他们,争夺这仙盟正宗名号。

震惊得膛目结舌。

谁来告诉他们,仙盟真的就在这一刻变成了两个部分?

关键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导致这种现状的原因。

他们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平时威严,肃静的仙盟总部,此时就跟菜市场一样。

不知道互相确认了情况多久,不知道争执了多久。

然后齐刷刷的目光看向最上方。

夜行神官和斩妖天官这个部门一样,一共三百六十五位夜行神官。

但并不是说,夜行神官整个部门就只有三百六十五位,他们还有很多属官,划分成了很多小的分支部门,各司其职的这些分支部门中又有很多人。

夜行神官虽然独特,甚至被称为独立于仙盟之外的一个部门,管理正常人无法企及的黑夜。

但它总归属于仙盟,没有人知道夜行神官的名字,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每一任夜行神官都是由仙盟任命,任命他们的正是仙盟的创始宗门,帝景天。

仙盟十二圣天平起平坐,没有先后之分,但帝景圣天向来被称为第一圣天。

十二圣天起起落落,甚至很多发生了变故,或者没落了,被其他宗门取代,唯有帝景天长盛不衰,任何的动荡和风雨在它的面前不过都只是一段历史罢了。

帝景天的荣耀也是无人能比,是它们整合了所有宗门,联合在一起,共同抵抗邪祟,这才让人间从邪祟的肆虐中,有了生存的空间,有了发展的可能。

可以说人类的延续,帝景天功不可没。

帝景天的历史也古老得无人能够想象,甚至有人传说,帝景天本就经历过古修士的那段大破灭时代,他们是从最黑暗的时代中走出来的古老传承。

如今由帝景天任命和管理的夜行神官出了问题,众人的目光自然投向了他们。

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龙纹华服的年轻人。

帝景天的管理十分不同,他们延续了古修士时代的一些习惯,帝景天的前身又被称为帝景皇朝。

当然,每个圣天都有自己不同的习惯和管理方式,这是别人自家事,仙盟之中向来不会插手别人宗门内务。

看着那龙纹华服的年轻人,有人出声道:“大皇子殿下,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由帝景天任命和管理的夜行神官部门,突然独立出了仙盟?甚至在此之前,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以及他们为何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选择?”

帝景天的大皇子华容,此时也是眉头紧皱。

说实话,最懵逼的该是他们帝景天才对,因为夜行神官除了他们本身的职责外,更像是他们帝景天的私军。

他们一手组建,一手管理的私军,突然反了?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那种心惊胆战,可以说,他们帝景天比在场的任何人更甚,更无法接受。

“还是说,你们帝景天也与他们为伍,反而是我们被分离了出去?”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有些分裂仙盟的意图。

但此时,作为掌管夜行神官的帝景天嫌疑实在太大了。

“不要说,你们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能在你们帝景天眼皮子低下,将所有夜行神官都拉拢叛变,那么这人未免也太骇人了一点。”

得是多大的人格魅力,才能让仙盟一半的势力跟着叛变?

甚至这样的人存不存在,都让人存疑。

华容苦涩着脸,但此时他不得不说话,不得不替帝景天表态。

“诸位,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无需质疑。”

“我帝景天即便管理不善,但绝不会沆瀣一气。”

“众所周知,我帝景天教主自二十年前无故被袭,身受重伤之后就一直在闭关,这二十年未再任命任何的夜行神官,这二十年对夜行神官也的确疏于管理了一些。”

“具体事宜,需要再查,才能知道真相。”华容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这一段话。

二十年前,帝景天教主遇袭受伤的悬案震惊天下,无人不知,以帝景天教主那身盖绝当世的功力,数位教主合力都未必伤得了他,但那一次的遇袭,居然让第一教主受了难以想象的伤,甚至什么交代都没有留下,直接闭了死关疗伤。

当初是何人作案,现在都无人知道。

这二十年,帝景天一直由大皇子执掌权柄,因教主之位如同空悬,帝景天的声誉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不然在这仙盟总部帝景台之上,还没有人敢质疑帝景天。

仙盟总部就设在帝景天的帝景台。

有人哼了一声:“再查?如何查?夜行神官本就是仙盟负责情报和战斗的部门,难道还能依靠如意天的情报系统不成?”

看来这人对如意天的情报不力,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众人也是心中感叹。

如今夜行神官众人叛变,仙盟的情报系统大受影响,如意天的情报系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就像瞎子一样,被人戏弄。

如今连夜行神官为何集体叛逃的原因竟然都不知道。

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堂堂仙盟居然沦落得如此不堪。

而有些人眉头紧锁,就像……有人在故意蒙蔽他们的眼睛,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在庞大的仙盟情报体系前,怎么可能做得如此严丝合缝,一点征兆都没有。

就这么一下,就让有规有矩的仙盟一下就乱了套。

如意天的宗老自然也在这次会议之中,说道:“我如意天定会倾尽全力彻查此事。”

声音才落下,就有人嘀咕了一句:“说这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你查清了就能让夜行神官重返仙盟?”

声音中多少有些怒气和意气用事。

华容站了出来:“各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

众人:“……”

如何是好?

对夜行神官发通缉令吗?

按理,是该这样。

但通缉仙盟一半的势力,多少有些滑稽。

“最主要的还是查明他们叛逃的原因,我们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片混乱之中,商议下来也有了些处理的眉目。

第一,让如意天尽全力彻查此事,事情都发生了,虽然让人无法置信,但总得找到理由,总不可能不明不白,好好的仙盟就分成了两半,总得有原因。

第二,各教主的会面得提前了,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各教主一起商议,拿出个章程才行,他们一直争吵也无济于事。

还有一系列的行动也开始执行。

但那通缉夜行神官的命令,终是没敢发出来,原因有很多,仙盟有骨气的人不少,到不是怕了,而是……实在不明不白了一些。

而此时,登仙城对此事依旧一无所知,还在欢天喜地筹办清谈会。

谢桢的天醒之路这几日算是火遍了整个登仙城。

上一次在修行学院的学生中找出了一个天骄的消息,在各个角落发酵。

平民天骄楚潮的名字响彻一时。

楚潮的事迹也在不断流传,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蹬上天醒之路,名声天下知。

沧海拾遗珠的故事不外如是。

这也导致了,很多的人,难以想象的人,前来蹬天醒之路。

谁都有可能是那楚潮不是。

清谈会前,整个登仙城就已经热闹得难以置信。

连苏子期都偷偷跑去爬了一次梯子,只是回来后骂咧咧的。

“什么沧海识遗珠?”

“什么嘛,破石头还是块破石头。”

“还是太白仙尊好,破石头也不嫌弃。”

气得他端了一盆馒头在那里埋着脑袋啃,旁边的陈云豹都看呆了:“也……也忒能吃了,真的能吃下去一盆。”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赶紧顺了两馒头,不然中午都没饭吃。

而此时,谢桢正向天醒之路走去。

天醒之路是需要人主阵的,今天主阵的是陈玄,他也去凑一个热闹,顺便宣传一下发掘人才的天醒之路是他们大罗天的。

别的宗门都抢着主阵,为啥?

因为可以多接触修行学院的学生,这可不是他们主动接触,是那些修行学院的学生主动来找他们,不算违反仙盟规定,其实这就是一个bug。

好处自然多多,因为他们可以点评这些修士,用词稍微讲究一点,就能对这些学生的选择产生很大的影响。

被一位名士亲自点评,那种荣耀,是这些普通弟子难以抑制的,光是冲着这份点评,不少学生心里就已经有了偏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