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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氧化 氧化炉 587 字 3个月前

诺布缓了缓情绪,从极端激动,甚至肌肉都忍不住抽动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他喊了声沈炜宁的名字。沈炜宁猜到他可能会问这段视频是从哪里来的,他早已经准备好台词,可是诺布却说:“这是假的吧。”

“……”沈炜宁笑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诺布的眼睛不停流下泪水,但他的嘴角却噙着欢快的笑。“她不会直接叫我诺布,她给我取了很多小名,唯独不会叫我诺布。”

昵称这样亲密的东西,纵使沈炜宁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猜到,他也只能自认棋差一招。他翻到了外套的内衬,从夹层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诺布。打开手机手电筒后,诺布看见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上面已经爬满了白色裂纹。

画面中的一排人背靠大海,脚边是装满海鱼的墨色渔网。里面唯一的女人就是阿米娜,她仍然穿着民族服饰,头发光滑油亮。可能是第一次照相,她面对镜头还有些许腼腆与不自在。

“我也只找到这一张照片。”沈炜宁缓缓说,“如果不是她穿的衣服,还有她身边站着的人,我也不敢这么赌。”

在这一年内,沈炜宁不仅周旋于家族派系斗争,还几次远赴马来西亚寻找宽帽子的踪迹。他直觉诺布不可能仅仅因为小打小闹而对这个人有如此仇恨。直到查询到他是如何发迹起家,再加上诺布曾经向他问过一句与宽帽子一起打拼的女人,沈炜宁才逐渐感到自己触及到关键了。诺布从来不愿意向他提及的往事,他能靠自己去了解,诺布不愿意点亮的房间,他能自己安装一个灯。

夫妻俩当初在那一带渔村非常有名,几年后也仍旧有人提起。阿米娜经常在聊天时说到诺布,那些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的叙述,通过好几轮转述,现在被沈炜宁听见,他也不禁想象诺布小时候是怎样惹人爱的小孩。

黑夜里冒雨去找初生的牛犊、天天在野兔洞口放花只求能交个朋友、没有零食解馋,就去凿杜鹃河的冰层,敲下小粒小粒的碎冰块嚼着吃……沈炜宁仿佛就在与阿米娜对话,仿佛就看见不满十岁的诺布在草原上肆意地抽条发芽。

他何其有幸,他能够爱上诺布。

这段视频其实是用特效做出来的,人脸素材仅仅是一张老照片,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沈炜宁故意压缩了画质,用手机拍摄,还加了很多杂音。不过他没有这么仔细地告诉诺布,诺布已经不需要知道这些了。他把头枕在沈炜宁肩膀上,反复拖动进度条,阿米娜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真实。

沈炜宁心中压着点,某一刻,他透过灰白色墙壁向外望,好像望见了那一轮圆满的月。

第二天了。沈炜宁拍了拍诺布的背,诺布直起身看他。

他们坐拥于星空夜景之下,取暖于对方的体温。沈炜宁含着笑,“诺布,二十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