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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氧化 氧化炉 821 字 2022-09-24

“回家路上我会想到房子里有个人等着我,你可能不知道,我也很诧异——我开始把那栋孤零零的房子叫做‘家’,开始考虑以后的冰箱上面应该贴什么照片,开始想象如果一个屋里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该多可爱……

“选礼物的时候我猜测你收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惊喜的样子?是虽然不喜欢但还是会认真和我说谢谢的样子?我每次想到你那双看着礼物包装盒跃跃欲试的眼睛,我知道这就是我所求的。那时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叫幸福感的东西,尽管你并不知道。

“那晚你和我睡在一起,你在梦里一边哭一边小声说梦话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可能,可能第一次有些慌,我想帮你把眼泪珠捡起来,但是我做不到,它们根本止都止不住。我知道……心疼也是一种收获。

“诺布,不要以为我是多高尚的人,我已经在你这里得到了很多,甚至超过我给你的。所以如果你想向我要求什么,千万不要觉得难为情,也用不着刻意让我开心。

沈炜宁摸了摸他的脸,“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风太大了,白鹭乘着风飞起来。诺布的眼睛追随着这些仿佛从天上撒下来的白羽,阳光使它们看起来与婚礼礼炮打出的金色条带一样。他又看向下方的道路,被树藤簇拥出来的一段楼梯,像静脉般躺在地上。接着他看向自己,自己的手,还有盖在他手上的,沈炜宁的手。

诺布的眼睛慢慢上移,终于走到终点,对上了沈炜宁满含笑意的眼睛。

“所以……这些天你究竟想要向我提出什么要求呢?”沈炜宁说,“你知道你已经瞒不过我了。”

诺布似乎有些被拆穿了的尴尬,他动了动手,无法将手抽出来。他偏开头,转开眼睛,沈炜宁又故意追随上来。诺布往后仰,沈炜宁也往后仰。诺布低下头,沈炜宁也低下头。这种游戏似乎是看谁先撑不住,当然,每次投降的都是诺布。

“好吧,好吧……”诺布笑了,“我想去参加你弟弟的婚礼。我知道康诚会去,他也会带上那个人一起去。”

“我当然会带上你,我只能带你。”沈炜宁并不因这个要求过于简单而发笑,他握住诺布的手,他就像在把手放在圣经上发誓。“不然为什么我要你学交谊舞呢?从一开始,我就没考虑过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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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在一个南半球的小岛上举行。

诺布在邮轮上,明明手上也没拿薯条,就是有海鸥停在他身边。前方有一团人说说笑笑走来,但还是看得出大家簇拥着走在中心的一对。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身段窕窕,头上斜斜戴着蕾丝装饰的宽檐帽,一对雪白的臂膀在阳光下惹眼得很,她脸笑得灿烂,抬头望着身边人。

另一人衣着简洁,纽扣留了两颗没有系,斜条纹背心,唯一算得上装饰物的就是他西装胸口的方巾。南半球阳光干燥,多余的水分仿佛都蒸发进了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睛里。

他们是金色的。

“看什么呢?”肩膀搭上一只手臂,一个凉飕飕的东西碰到侧脸。

沈炜宁从后面抱上来,“把这东西喝了。”他将一杯杯壁上还挂着水珠的饮料放在诺布手中,幼稚地把诺布的手指一根一根贴在上面,再用自己的手覆住。“盯着调酒师弄的,是你喜欢的甜度。不是冰肚子的那种凉,试过了。”

诺布和他一人一口分着喝了。准新娘看见他们,本想上来打个招呼,被她老公拉着走开。

“你没看见我哥那副表情吗,”沈炜涵调笑道,“我们敢过去他就敢甩脸,别打扰他,他现在把你嫂子疼得紧。像个变态一样。”

变态嫌这边人多眼杂,将人拉下船,兜兜绕绕进了一片林子。这边正值秋天,沿途金光闪烁。他们踩着铺成厚厚一叠的新鲜多汁的树叶,走在森林的动脉里,脚下似乎是倒过来的晚霞。诺布说,“我好喜欢这里。”

“那我也喜欢这里。”

诺布说他没主见,沈炜宁没皮没脸地说自己是老婆奴。

松鼠踩掉了一截垂垂老矣的树枝,它自己也滚下来。两人收了嬉闹的声音,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家伙。松鼠尾巴肥大又蓬松,是糖炒栗子那样的红棕色。它竟然不怕人,绕着诺布蹦了一圈。“你真的很招动物喜欢。”沈炜宁说,“等回去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带你去一趟我的宠物馆,它们肯定也会喜欢你。”

“它们会喜欢吃了我。”

松鼠漆黑的眼睛转了转,突然从嘴里吐出一个松子,丢在地上,咻一声跑了。这松子没有口,沈炜宁便将他捡起来揣兜里。他撇了撇嘴,“现在的情敌范围已经从人类扩大到整个生物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