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再看他冷脸,蹦跳着往东厢房而去,身后那男人竟真的束手旁观,不提供半点帮助。

她也没求他,扶着门框跳入房中回床边坐下。

许久,那男人也没进来。

杨家小妹却来了,帮她收拾了水盆,又端来了热腾腾的白米粥,上面还有一个剥了皮的鸡蛋,一脸促狭地对她道:“三嫂,这是我三哥叫我给你送来的,你快趁热吃。”

秦念也没揭穿杨青山,毕竟造成两人恩爱假象也是她的目的,所以在问过杨家小妹吃过早饭后,便不客气的端碗吃起来。

白粥鸡蛋并不是什么美味,但她高烧两天一夜,这会正是饥肠辘辘之时,热腾腾的米粥带着稻米特有的甘甜,在她舌尖绽放,又顺喉而下,流入腹中,化作一股股营养物质和能量,传送到身体各处,仿佛流淌的甘泉,滋润着极度干涸枯竭的土地,又驱走寒意,让人如泡在温泉之中,舒服得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张开,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一口又一口,一碗粥连同鸡蛋很快就吃完了,她的额头冒出了汗水,但原本绵软的身体重新获得了力量,思维都更活跃了。

她放下碗,从床头拿过原主带来的那个包裹,翻出两双小鞋垫,递给杨家小妹:“小妹,亲事说得急,我只来得及做了两双鞋垫给豆子和石头,我现在腿脚不便,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们。”

杨家小妹接过小鞋垫,眼睛却还瞅着那包裹,笑嘻嘻道:“我看见里面有一双码数特别大的新鞋垫,是给我三哥做的吧,要不要我帮你一块转交?哎呀,瞧我说的傻话,三嫂肯定要亲手交给三哥的,我去帮你把他叫来。”

秦念羞涩地抿唇一笑,杨家小妹就收拾了碗筷,高高兴兴的帮她叫人去了。

但是下一个进房的不是杨青山,而是原主的亲娘黄菊花。

黄菊花才四十出头,但一张脸老得五六十一样,脸上还满是愁苦之色。

她走进屋来,还未说话先叹气:“念娣啊,是娘不好,没拦住你奶奶把你嫁过来给人当后娘,但这是咱女人的命,半点由不得人……”

黄菊花在秦家就是个受气包,又因为一直生不出儿子来,便真心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同样要求女儿们要听话,听男人的话,听长辈的话。

可惜秦念不是念娣,她含笑打断她的话:“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知道该如何做能让自己过好。还有,我在杨家挺好的,你和奶奶也别为我操心了,喝过茶就赶紧回去吧。”

黄菊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惊愕地看向跟往日截然不同的四女儿,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她嘴角那抹了然一切的笑意堵了回去。

她唯唯诺诺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顿住,回身对她道:“我先回去了,但你奶奶应该有话对你说。”

“老太太是想要钱吧?那你告诉她不用说了,我男人退伍了,他现在没钱。”

杨青山刚走到房门外,就听到秦家姑娘那句脆生生的“我男人”,抓着小鞋垫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黄菊花背对着门,看不到门外的杨青山,她着急地说道:“他怎么能退伍呢?退伍没有工资,没有津贴,他的小女儿还是个病秧子,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秦念坐在床头,以她的角度也看不到门外之人,但她能看到投射进来的影子,这般长又顺溜的影子除了那臭男人不做他想。

她嘴角噙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黄菊花:“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是苦日子,我就跟他一起吃苦。”

第9章 撕破脸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正是黄菊花认同的观念,她无法反驳,又心疼女儿,最后也只是哽着声嘱咐秦念好好过日子,便抹着眼泪朝外走。

出门碰见杨青山,黄菊花惊了一下,之后奓着胆子对他道:“我家念娣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或许是对方的眼神太殷切,杨青山不知怎地就点了头,等他反应过来想开口补救时,黄菊花早已离开。

狠狠捏了一下食指,他抬脚迈入房内,将手中鞋垫放到床头柜上,对着床头的姑娘道:“你娘说的对,我退伍后没有工资,没有津贴,豆子还时常生病,我养活他们两个小的就已经很吃力了,没有能力再养你。”

秦念轻挑了下眉,这男人够坦诚的,毫不避讳自己听壁角的事,但对他的话却不认同:“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不需要你养,我自力更生,等脚伤养好了,我就会去上工挣工分。”

杨青山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一遍,眼底透着明显的怀疑。

秦念气结,虽然没照过镜子,但她知道这具身体个子不高,瘦得如豆芽菜一般,好似风一吹就能干,这是从小没吃饱,营养不足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