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春心燎原 松下有鹤 3112 字 2022-09-23

这点江盛再度表示赞同,“温家如今可是扬州第一皇商,富可敌国,此言不虚,不虚。”

俩人一唱一和,把扬州城说得如仙境般,南音和赵敛冬都是甚少出远门的小姑娘,听了哪有不被吸引的,登时也想不起其他了,一路上就靠这二人变着花样的描述来想象。

及至转水路,能看到沿途的风景更多了。往南去气候渐暖,靠岸采买物资时,便有绿柳丝绦垂岸,水波荡漾,码头边人来人往,处处一派祥和气息。

赵敛冬道:“不愧是江南一带,鱼米之乡,比其他地方都富足得多,也少有灾情。”

她是因听说了其他地方的雪灾,才有此感慨。江盛摇头,“赵娘子是不见每年的汛期,若是再逢梅雨季节,为了保住这些临岸的郡县,往往要将洪水泄到附近的地方,有些村落不得不被淹。也幸好这边不会缺粮,不至让他们流离失所后又饿死。”

也有泄洪不及时的时候,先帝时期,有一次扬州城都被水冲了大半,导致盐场、粮仓都被淹没,损失已不可计,赈灾粮还要紧急从其他地方运,然而亦有不足。

江盛从长辈口中听说的此事,道那时河面每日都有无数浮尸,险些闹起了瘟疫,他们江家全家都出动了,到处为人看诊施药,就怕引起这最严重的后果。

太医院院正会破格选他入太医院,其中也有听说过他家这一善举的缘由。

南音听了沉默,太平盛世的表面之下的确不是全无波澜,人祸犹可控,天灾却是最不可预料的,先生要管好、治好整个大绥,着实不容易。

顺水而下,江风拂来的春日气息愈发浓了,每日客船停岸时,相如端都会着人给南音和赵敛冬二人带花。

每日簪花,不同种类、大小换了十二次后,南音倚在窗畔遥望北边的方向,忽听外面有人高喊一声,“到了——”

扬州城,到了。

琥珀第一个抱起喧喧,蹦跶到南音身旁,“娘子,娘子,温家已派人在码头上接我们了。”

青姨轻斥她,“稳重些,别让人看了娘子笑话。”

话这么说,她自己也有些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一别近二十年,青姨跟随南音的母亲从扬州去长安,就再没回来过。

重回故土,最易令人热泪盈眶。

南音握了握青姨的手以示安抚,走到房外同赵敛冬汇合,依着相如端的指引,果然远远就看见了立在岸边等候的一行人。

乍看过去,浩浩荡荡竟有四五十人之众。

见其他人表示诧异,相如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约莫有大半是来迎我的。”

他高中状元,相家和温家定都是要祝贺的,这会儿就差没拉出横条,写上“恭迎状元郎”几个大字了。饶是如此,这样大的阵仗也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江盛瞬间想起甚么,示意人取出帷帽给南音和赵敛冬,“岸边风大,两位娘子还是戴着帷帽为好。”

南音说好,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场景,默默地和其他人一起,和相如端保持了一定距离。

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马上随南音去温家,相如端仔细叮嘱了身边一个随从,再对南音歉然一笑,理了理衣衫,从容步下客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形容的便是相如端如今的得意境况,他此前在扬州城就小有名声,如今高中状元归来,被围观的一些百姓认了出来,欢呼更甚。

但见他高冠玉面,紫袍倜傥,一派风流之态,赵敛冬予以肯定,“棠棠看上他,也有些道理。”

南音笑,“可惜她没瞧见今日盛景,待会儿表兄骑马绕街的路上,不知会收到多少瓜果鲜花。”

调侃了这么几句,一行人再往被引走许多人的码头上走,立刻便有久等的身影迎了上来,为首男子同样俊秀非凡,唇畔噙笑,“南音。”

正是此前去长安看望过她的另一位表兄,温子望。

他作为如今温家大房的嫡长子、南音的表兄,亲自来迎既表了家中对南音的重视,也很合礼。

温子望身侧跟了五六仆从,另备了三辆马车,准备很是充分。

撩起帷帽,南音笑盈盈看去,“显光表兄,许久不见。”

扬州温暖,她已换上稍厚些的春衫,一袭天水碧色的襦裙尽显清美,眸光潋滟,映入了满目的江南春()色。

温子望早领略过这位表妹的美丽,此时仍被惊艳,更别说他身侧的几人,看了眼后齐齐低下头,生怕冒犯。

“恭喜治好眼疾。”这是温子望的第一句话,“只是消瘦许多。”

“病去一身轻,正是如此了。”南音笑说了句,和他介绍赵敛冬和江盛,没有点明身份,“这位是我好友,赵娘子。这位是江大夫,我的身体还需调理,便劳烦他一同跟来了。”

温子望没有丝毫异议,“本是预备了轿子,听行止信中说人数行李都不少,便改了马车,还好不算失礼。”

他边说着,引几人步上马车。

一路观望,扬州城城廓巍峨,亭台呈布,论气势或不如长安,但论精致,是要远远胜过的。

温家原本住的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后来生意做大,人也慢慢增多,就干脆搬进了一座小园林。时下大绥对官员的府邸建造有所要求,商贾之家却是含糊了,何况温家做大到这个地步,也没人会故意在住宅上面给他们挑刺。

正门大开,早有家丁在门前等候,一见到马车便忙跑进去回话。

园林大门的匾额上以砖雕四个大字——园清居秀。倒是十分普通的四字,不似寻常商贾。

江盛和赵敛冬都清楚,这会儿定是温家为迎接南音准备的排场,很是自觉地远远坠在了后头,十分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