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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纯+番外 音痴阿猫 850 字 2022-09-23

好嘛,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岳人歌并不觉得意外。他瞪了母亲一眼,干脆地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膝盖一屈,利落地跪下了。

他们这样的家庭,虽是小门小户,但自给自足,什么时候这样严厉地训斥过孩子?岳人歌小时候比现在更皮,跟着别的小朋友躲到葡萄园里,天黑了还不回家,害得大人找了一整夜,差点要去报警。结果第二天一早脏兮兮地出现在家门口——她比孩子先哭了。

蓬头垢面的大人搂着脏兮兮的孩子嚎啕大哭。出去玩算什么呢?让他去玩好了,比起这个,她更害怕失去他。

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心头肉。他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营养不良,比别的孩子更瘦弱几分。她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为了让这个孩子长胖一点,自己反倒是瘦了好几斤——孩子是吸母亲的血长大的呀,jeanne将棍子高高地举起来,岳人歌倔强地仰着头,一晃三十多年,他已经长得这样大了。

jeanne的手还在抖。她打不下去,可是她不得不打下去。这个社会的规则她比他懂得太多了。她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受了多少钝风磋磨的痛。黑头发的亚洲女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嫁到弗朗庄园难道真的舒舒服服地就当起了庄园太太么?公公婆婆、家族里的亲戚,哪一样她不是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去应对!

做一个异类,融入主流社会是多么难,她比他更懂,并且慢慢地适应了三十多年。她让他读书,默许他走出去,还不是为了让他更好一点,更强一点,不要像他的母亲一样,被人这样瞧不起呀!

两行泪又涌了出来,jeanne哭着摇摇头,看着儿子那张倔强的脸,心又被狠狠地拧了一把,手上的棍子落下了,重重地砸在岳人歌的背上。岳人歌吃痛,往前一扑,手掌撑在地上火辣辣地疼,又一记棍子狠狠地砸下来。

他咬着牙,愣是不喊痛。

“叫你倔!叫你倔!”她一边哭一边打,“你懂什么!你非得见到棺材才落泪么?”

“好了!好了!”jean一把将已经疯了的太太拉开,“你打他做什么?再怎么样,他还是我们的儿子!”

jeanne如梦初醒一般,喃喃地,“造孽啊……”

“妈……”岳人歌抬起头来,唇角因为方才吃力,而涌出了一点血,口中一片腥甜。jean拦住他,摇了摇头,“你妈妈需要休息一下。”

岳人歌仍是跪着,手上已然磨破了皮,自掌心传来隐约的钝痛。膝盖大约已经跪出了淤青,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察觉到母亲正看着他,不由得缩起手,避开她的目光。

“这件事,我们知道了。”爸爸发了话,“但我们需要时间消化一下。leo,这件事……确实有点突然,我和你妈妈都没有准备,你不能要求我们立刻就接受它。”

“……我知道。”

岳人歌想,今天这一切本来就是意外。

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那还能怎样呢?他也不想。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爸爸拍了拍已经泣不成声的妻子,看了岳人歌一眼,“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头叫jade帮你挑两瓶好酒,给你的朋友们带去。”

李牧的手指轻轻抚过岳人歌咬破了的唇角,顿了顿,又往下巴上滑。他没有犹豫,低头吻上了岳人歌染血的唇,用舌尖舔开凝结了的血块,与他分享血液的甜。岳人歌因这细密的疼痛而皱眉,伸出手试图推开他,李牧松开唇,看见手心上那一小块嫩红的擦伤,从兜里摸出纸巾帮他擦拭。

“疼吗?”

岳人歌笑着摇头。

背上的伤倒是真有点疼,老妈这么多年,干了不少体力活,力气自不必说。刚才情绪一上来,下手更狠。

一场谈判,两败俱伤。岳人歌丝毫没有自满的情绪,反倒是有些怅然。自己长这么大,老妈还从没这样打过他,顶多就是在脑门上盖一巴掌,力度也不大。

她那么要强自尊的人,对自己已经极尽了温柔。

自己是真的把她气着了。

“所以说我原来的计划是对的。”李牧坐在葡萄园的田埂上,手上是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的葡萄叶,“我妈这个暴脾气一上来,方圆五十里的生物都得遭殃。按照我的计划,等你再来几次,跟他们混熟了,我再在电话里跟他们说这个事。至少别影响到你,我们人又不在跟前,让他们自己想清楚了,再回去。”

“听起来也不是很高明嘛。”李牧笑。

“是,其实也不高明。”岳人歌点头承认,“其实我还想过,干脆就这么瞒着,也好。人活一世,总不能为别人的一两句认可吭哧卖命。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一看到你,”他把葡萄叶盖在脸上,透过被蛀掉的小洞看着明朗的夜空,“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我真想告诉所有人,我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