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这笔巨款哪怕是阮阳平都不得不心动,奈何这事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

阮阳平心知师弟敢夸下海口,必有所依仗,但改建了酒坊就能在把产量翻上一倍,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听着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师弟可别寻我开心了。”阮阳平没忍住嗤笑出声,他当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真的,奈何这话着实可笑。

产量要想翻一翻,在阮阳平的认知中,要么扩建规模多招些人手,要么就以次充好,可前者耗资巨大,且非短时间内能见到成效的,他有这打算,还没规划好和陆知杭商定,后者就纯粹是砸自己的招牌了。

他们如今卖的就是贡酒这个名头,加之酒水质量过硬才能畅销江南。

“师兄你且听我说完再做决断。”陆知杭轻拍了下阮阳平因发笑而耸动的肩头,对方毕竟不是专业的,晏国酿酒工业本就落后,想不到近千年后的法子也是正常。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阮阳平收住了笑,见他神色认真,不由挑了挑眉。

“师兄,我观遍酒坊萌生了两个念头。”陆知杭放缓了嗓音,继而道:“这其一就是酒水的问题,我们如今多用高粱酿酒,风味过于单调,可在此基础上加上大米,辅以豌豆、小麦等粮食,实践出真知,酿出口感绝无人能仿得了的美酒来,这步得慢慢来。”

鼎新酒楼的高粱酒之所以美名远播,除了他们前期的广告投入,加之被圣上赞誉过外,最重要的就是不同于晏国的低度酒,可除了度数外并未与其他酒水区分开来。

若是能精益求精,推出多种口味迎合不同的人群,自然是好的,也能避免只逮着高粱薅,再好的酒,喝多了也就那样。

“师弟说得在理。”阮阳平仔细思量了会,不由颔首。

“其二嘛,就是在这酒坊费点心,粉碎发酵等步骤这里的工人早已烂熟于心。”陆知杭边说着就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继续道:“我们可将这酿酒坊分为几部分,按作用划分,如今我们所处的这块就是没充分利用上。”

“若是在此处建造几座地下室蒸馏灶和窖池、润料池等必然事半功倍。”陆知杭明净如止水的眸子平静地望向阮阳平,淡淡道。

“地下室蒸馏灶?”阮阳平不明所以,稍显茫然。

“对,这室内半地下式双层窖池由外围的土窖池和内部地缸构成,所涉及的数量就由我们酒坊规模决定了,还需因地制宜。”

“地下式蒸馏灶说来有些复杂,这图纸我晚些画给你,若是把这几样酿酒不可或缺的池子灶台都建设好了,日后酿酒势必事半功倍。”陆知杭如玉的眸子漾开笑意,轻笑一声与阮阳平娓娓道来,说了小半会作用。

从这几个打算建造的池子架构到每一处的作用,他都一一说了个遍,就怕阮阳平听他长篇大论听不懂,举了几个例子结合着来。

这地下室蒸馏灶最早能追溯到元朝,以明清最甚,对于此时的科技发展水平来说,是最适合他们酿酒坊的。

冷凝池、发酵池、水沟等的建立肯定会比现在这些工人用着陶制的缸要方便造价低,还能有效提高产量。

他们不缺前期的投入,缺的是酒水的产量,只要产量跟上了还不愁把本钱赚回来吗?

因为出产量的问题,事前畅想的船队根本用不上,白费了阮阳平为此耗费的心力。

江南的水利不用上可就是暴殄天物了,江南的市场固然大,但在有了运输条件能及时送往别处时,还能大过整个晏国不成?

有钱不赚,陆知杭自己都心疼,以后到了官场,有的是地方要花银子的。

只不过,要想挣钱得先把地基打好,改建酒坊势在必行。

他这酒上等的那一批是要送到皇宫内的,兴许皇帝一个高兴还能赏一些给云祈喝。

陆知杭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张俊美得蛊人容颜,眼底泛起波澜。

不过,话说回来,他蒸馏技术和酒精都弄出来了,何不再造个香水?

陆知杭越想越觉得可行,这玩意原理简单,深受权贵阶层喜爱,只要名头传了出去,吸金的能力只怕会比肥皂只多不低。

就是不知他这便宜师兄干不干这一票了,正好能与酒水一同售往各地。

阮阳平听着陆知杭谈起了改建后的妙用,不明觉厉,虽说有些听不懂,但看着师弟的眼睛异彩连连。

“???”陆知杭正想着香水想得出神,一回首就见阮阳平神色古怪,愣了半响。

非要他形容师兄此时看他的眼神,只能说是文科生在听理科生念叨着一大堆理论后的感觉。

“师弟大才啊!”阮阳平一拍手掌,觉得陆知杭所言有几分道理,虽然听得不甚明白,但不妨碍他觉得奇思妙想,可行性极高。

陆知杭嘴角抽搐了几下,哪里不明白师兄压根没听明白,勉强算得上一知半解,只是人一旦遇到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听着别人讲得头头是道,难免就不明觉厉。

“我早些回去画好图纸找人修缮,正好酒坊旁边那半亩地还在改建,一块动工。”陆知杭言笑晏晏,说着就往大门口走去,眼前的天光好似堆积的金银。

这酒坊待久了,浓重的酒味非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至少以陆知杭一杯醉,二杯倒的体质是受不了。

来时天高云淡暖阳融融,去时日薄西山霞光万丈。

马车驰骋在苍茫大地上,沿途的美景尽收眼底,虽不是他曾与云祈在魁星庙策马的地方,但绿茵别无二致,难免让人触景生情。

也不知他的承修如何了。

身边医者如云,王大夫更是医科圣手,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这上边了,想来云祈应是不会有大碍。

他如今就是到了对方跟前,都不知以什么身份恰当。

“师弟在想些什么,想得这般出神?”阮阳平探头眺望了会车窗外的风景,不解道。

车厢内的空间坐两人正正好,阮阳平乍一出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陆知杭,他放下掀起的帘布,转而温声道:“在想盛姑娘。”

“……”阮阳平脸色一僵,但就这么安静下来未免尴尬了些,只能随口道:“这几日怎地不见他来寻你?”

他虽没有日日往符府跑,但也清楚云祈得空就会去找陆知杭,因此阮阳平才歇了主动上门拜访的念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纵使做好了放下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意,见心心念念之人提起他人,那副视若珍宝的样子,还是让阮阳平心里胀胀的。

“……”这下轮到陆知杭沉默了。

他不好把其中的诸多波折和阮阳平道明,面上气定神闲,不疾不徐道:“他这几日事务繁多,当然要以正事为主。”

“说的在理。”阮阳平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讪讪回了一句。

说来,云祈一介女流能得他爹尊为上客,身份必然不同凡响,忙些事情抽不开身实属正常。

马车内又陷入一阵诡异地安静,徒留车马声。

半响过后,陆知杭似是想起了在酒坊时的灵光一闪,嘴角掀起浅淡的笑意,率先开口道:“师兄,你说若是有一种水能调百香,染之经久不散,可会受人追捧?”

“权贵人家最重这些表面功夫,真有这等香料,必是要压香皂一头。”阮阳平乍一听这话,不假思索道。

不谈其他,就他自己此时身上就带着香囊,为的就是能让身上时刻留着香气。

除了附庸风雅外,有闲钱之人当然不吝啬于在自己身上花些银子,满足身心,谁不喜欢身上透着股异香呢?

更何况一到了盛夏,不少汗腺发达之人身上极其容易生出难闻的体味来,身上时常藏着香囊遮蔽。

“师兄既如此想,我们不如就再造一造这香水,正好能跟着酒水一块生产,随船队售往各地,也不算你白忙活这么多时日。”陆知杭眉目舒展,淡然笑道。

清冽低沉的嗓音轻缓撩人,听得阮阳平莫名有种享受的意味在里边,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师弟所言有理。”

“那我就在酒坊那空处块地来制这香水如何?再轻些有调香之能的人来协助。”陆知杭眼底笑意更浓,轻声说道。

“好……嗯,等等!”阮阳平被他笑得如沐春风,险些又一口应下了,刚开口才后知后觉地停住,轻咳一声问:“这香水是何物啊?”

晏国的香渊源流长,可香水一物却是闻所未闻,容不得阮阳平一无所知就答应下来跟着干一票。

哪怕他阮家不缺钱,陆知杭想出来的法子一向靠谱又挣钱,他还是得问清楚了先。

否则,被人知道他这个卖东西的人,连卖的是什么都一问三不知,岂不贻笑大方,更会坏了名声。

“这香水顾名思义,就是生有异香的水。”陆知杭瞥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说:“做法也简单,就是用天生有香味的花碾碎与酒精混为一体,烹煮过后再过滤掉杂质,就是香水了。”

酒精是何物,阮阳平倒是知道,毕竟这玩意陆知杭早先就和他解释过,他自己跟进了酒坊的生意不少时日。

只是这酒精掺些花烹煮就能经久不散,说出来有些让人费解。

“真能香味长时间不散?”阮阳平一个文科生,还是没接触过科学的文科生,思量了片刻后讷讷道。

“这酒精能散于体外,只需外出时喷些在身上即可,至少半日的时间不成问题,淡了不过是再抹一些的小问题。”陆知杭见他不信,继续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