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在感慨完,他并没有接受阮阳平的好意,而是淡然笑道:“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师父,师弟于心不安,日后科举赴试,处处是用钱的地方,还得自己能独当一面才是。”

这话刚落下,阮阳平这种向来不缺钱的人就不同意了,劝解道:“你想操持些营生,却平白耽误了你读书赶考,岂不是因小失大?”

阮阳平想着,自己不差钱,还对师弟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应当尽力弥补才是,要是师弟因为银子而落榜,他问心有愧。

“师兄,我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心中有数,能权衡好不耽搁要事。”陆知杭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

阮阳平还想再劝说,但瞧着陆知杭眼底的坚定,料想自己多说无用,就不再多言了。

果然是他先前误解了,师弟怎会是那种一身铜臭味的粗俗之人,竟不愿平白花费师父家的银子,想要自己来点生计补贴,一身傲骨着实令阮阳平佩服不已。

陆知杭明白对方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毕竟阮家大公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吃穿用度皆由阮家供应,一路顺风顺水,哪能懂得银子的重要性。

这顿晚膳吃得几人津津有味,陆知杭现在才知陇扬酒楼的美酒佳肴不负对方的盛名,不过他毕竟是经过现代各种调料品洗礼的,又不重口欲,心中无甚感觉。

酒足饭饱后,雅间内静谧无声。

陆知杭思索良久,突然道:“师兄,你说我将对面那酒楼盘下来如何?”

自他看到那家门可罗雀的酒楼起,脑中就起了意,对方必定是经营不善,连年亏损,盘下来的价格想必不会太贵,地段不错,唯一不足的估摸着就是菜式普通了,而这恰巧是他所擅长的。

在晏国的一年来,陆知杭饱读诗书,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进了一步,许多还未出现的菜式在他脑中不下数十道,若能培育出自己的肆厨,让他那个国家所在的菜式在此界重见天日,陆知杭乐意至极。

在陇扬酒楼吃过一顿后,他对自己脑中的那些菜谱就有了信心。

除了佳肴甜点外,陆知杭也盘算起了高度数的白酒和葡萄酒,不过晏国的酒水除了官府能经营,其他大规模生产的商户是需要官府准许审批的,倒需要他费费心。

晏国酿酒技术有待提高,若他能酿出高度酒,再遣工匠用琉璃打造蒸馏的器具,经过提纯还能造出酒精,这玩意的妙用不言而喻。

就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酒精暂且还派不上大用,否者应用到打仗医疗上,无论是哪方面,有足够的能力推广,对晏国来说都场浩大的改革。

不过,用不上就用不上吧,陆知杭不介意提纯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将来若有良机,就是这些东西展示的时候。

陆知杭的思绪百转千回,须臾间就想到了诸多事宜。

阮阳平这头听到他想要盘下对面那无人问津的酒楼,愣了半响道:“啊?”

“师兄,我手头上的银子该是够我盘下的。”陆知杭见他不解,说道。

阮阳平回过神来,面上满是不赞同道:“你盘下这酒楼作甚?这家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连年亏损早就经营不下去,这才发卖的。”

阮阳平说罢,又想着师弟也不一定是要继续做酒楼,正要继续说下去,给他条康庄大道,就见陆知杭出声了。

“师弟家中就是做这食肆的,倒有几分心得,既然酒楼的菜式不行,咱就换个新的厨子便是,也算是重操旧业了。”陆知杭郑重其事道。

阮阳平听了这话心里暗笑了几声,他当然知道陆知杭家中是靠那豆腐铺营生,偶尔也做些堂食,但这小小的豆腐铺地处偏僻的长淮县,与这盛大繁荣的江南相比就可笑了。

但师弟有此心,他也不想过分打击。

“既然师弟下了决心,师兄必要帮衬帮衬的,师父府中的几位老厨子就不错,我府中也留了几位,皆是做了几十年的菜,到时就尽数遣过来你这头,比之陇扬酒楼差不到哪去。”阮阳平慢悠悠地道,毫不犹豫就把符元明的厨子卖了,左右他师父也不会计较。

陆知杭没曾想师兄居然如此用心,正色道:“如此就多谢师兄了!若是不嫌弃,这酒楼往后的盈利,师弟可让利二成予你。”

阮阳平当下摆手拒绝道:“举手之劳罢了,师弟要是银子不够,我可以先暂借你一些,让利就不必了,不如我与你一同合作,有我阮家在后面站着,这沧县还没人敢欺辱到你头上。”

其实就是没有他在,大概也没人敢挑衅陆知杭,毕竟符元明只是致仕,可不是死了。

陆知杭没想到自家师兄心性如此单纯,居然一下午的时间就把他哄骗成了知心师兄弟。

他当然不能辜负这平白得来的好意,应下说:“好,我定不能让师兄亏损。”

“好。”阮阳平眉眼弯了弯。

他哪里指望陆知杭真能给他赚些钱来,只要不是个无底洞,亏得太狠就行,回去他得好生筹划一番,至少得让师弟有些利润做开销。

两人商议了许久,陆昭静坐一旁,大致敲定了规划,决定先去酒楼考察一番,再决定是否真的盘下。

不过阮阳平此前就曾去过一趟,对那处名为大兴的酒楼尚算熟悉,陆知杭问起,可谓是知无不言。

谈及大兴酒楼,阮阳平着重吐槽起了他们那些平平无奇还不合江南人胃,齁咸的菜,以及小二不专业的服务,酒也是官府那进的货,价格昂贵不说,达官贵人喝腻了,普通百姓喝不起。

除此之外,大兴酒楼的装修不如陇扬酒楼不谈,不知是哪里出的问题,空间布置不当,有种莫名的逼仄感,哪怕实际上的空间极大。

絮絮叨叨的吐槽了半天,陆知杭估算了下,觉得其实大体上还行,需要到现场看看再说。

不过,说到空间这个问题,他以前看过一些室内设计的相关书籍,不算专业,但凑合着也能用,就是翻新的价格必然不便宜就是了。

讲完这些,费了阮阳平不少口水,陆知杭当下就决定先前往大兴酒楼一探究竟再谈其他的。

走进那门庭冷落的酒楼,小二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们这居然破天荒的来了客人,左右酒楼就要盘出去了,他勉强抬起眼皮,问道:“客官可需要雅间?”

他们一行人衣着不凡,这小二既然主动问及是否要雅间,想必也是清楚,但态度仍旧如此冷淡,难怪没人乐意来。

“可否喊一下你们店家出来一趟?”陆知杭上前问道。

那小二在看清陆知杭的一瞬愣了片刻,客气道:“客官可是有何要事?”

“自然是商量盘下酒楼的事宜。”陆知杭环顾了一圈大兴酒楼,淡淡道。

“客官在此稍等片刻,”那小二一听说他们是过来谈大买卖的,连忙应声,小跑着进里屋去唤店家了。

其实他们这家酒楼虽说生意不行,但好在地段不错,想要购置的人不在少数。

奈何那些仗势欺人的,个个都是吃准了他们亏损,价格往死里压,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哪怕明白自己必须尽快脱手,店家都咬咬牙不肯卖。

大兴酒楼这块已经许久不曾来过新的买家,不稍片刻,那大腹便便的店家就喜笑颜开的朝他们走来,态度甚是亲昵。

“公子,可是要买下我这酒楼?”店家出来后,下意识的就朝着阮阳平问,毕竟一行三人就他年长些,像是个主事的。

“是,不知店家出价几何?”陆知杭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主动攀谈。

店家听到他单刀直入的问价,低头思忖起来。

近日光临大型酒楼的人无一不是狮子大开口,更有甚者威逼利诱,一日就要去好些银两,他实在没法搁置下去了,想到这些难处,他犹豫了一番,就当这折算的价钱当做他亏损的,于是道:“您看八百两银子如何?”

“……”陆知杭乍一听这价格,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皱紧了眉头望向阮阳平,无声的询问。

那店家见状,还以为是他们不满意,心下颤了颤,想着卖给面前的公子好过便宜了那伙欺辱自己的家伙,便艰涩道:“七百两?”

再低他就真的家底都要赔出去了,七百两都是他建设了好久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江南富庶繁荣,此处地段又不错,要是经营得好,日进斗金未尝不可。

晏国的物价除了晏都外,就属江南凤濮城最贵,这街更是声名远扬的销金窟,不愁客源。

“可,我明日带着银子来,你准备好地契。”陆知杭第二次听到店家的报价,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深怕对方反悔,赶忙拍板道。

他如今身上还有一百两银子,加之阮阳平承若的五百两就有六百两了,离盘下酒楼的七百两还差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