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日天公不作美,清晨开始下暴雨,京都的赌马比赛推迟到下周一举行,而找上门的咒灵大概是因为术师杀手的存在,消停了很多。

空气潮湿,伏黑甚尔冲完晨起澡,穿着宽松的浴袍懒洋洋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离他两米的位置小律春正艰难的做着俯卧撑,伤腿抖成了残影,肉乎乎的肚皮在空中颤巍巍的晃。

真是够会折腾的。

撑着下巴伏黑甚尔回忆起小律春说的那些话,心头一阵烦躁。

他向来只做等价交换的买卖,无论委托还是女人,小律春这样的究竟是人傻钱多,还是别有目的?

像一只不被人驯服的狐狸,伏黑甚尔戒备着这疑心这那,到最后黑沉的眼一眯,淡漠又平静的凝视着挥汗如雨的小律春。

“你这得练到猴年马月才能瘦下来?”

竹内春正数数呢,闻言干脆停下吱嘎作响的四肢朝他看去,“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没有。”男人淡漠的说。

“哦,好吧。”

竹内春又开始做仰卧起坐,伏黑甚尔被他的哼唧声扰得心烦意乱,像是故意的,闭上眼睛越不想在意越留意。

那清透的少年音和着窗台上淅淅沥沥的雨声,吵得人浑身发起了热,

该死的。

他利着眉眼,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声音。

“你去哪儿啊伏黑?”

小律春虽然胖但骨架很小,一段时间的健身与营养餐确实让他瘦了不少,眼下坐在地上,浑身的冷白皮被潮热蒸得鲜红,仰头时隐隐露出点下颚线,脸上的肉少了些,露出一双隐隐看得清轮廓的眼睛了。

此刻那双眼睛又湿又红,看着他就像某种等待垂怜的动物,伏黑甚尔的眉宇狠跳了下,冷淡的开口:

“洗澡。”

“哦,那你快点。”

干什么,洗个澡都要按时报到?伏黑甚尔讨厌被束缚,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除了不堪回首的那些旧事,谁也拖不住他的腿。

却听见小胖子说,“看不见你我有点害怕,伏黑你快去快回吧。”

心头又是一跳,伏黑甚尔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脚进了浴室,门关得相当大声,竹内春却没感受到他的情绪般,在心里感激对方带给自己的启发。

只管塞钱就能得到幸福值。

不用走心,不用走肾。

这游戏体验简直杠杠的!

发出一阵傻笑,竹内春锻炼得更卖力了,但没多久他就累了,好想偷懒啊。

想睡觉,想吃冰棒,还想……重生。

全身的汗水经风一吹黏糊糊得惹人难受,皱起眉竹内春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浴室门口刚想催人,就听见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唰地他的脸更红了,连眼睛都在抖。

成年雄狮克制的嗓音如同一道鼓,又沉又重的打在他的耳朵上,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这些天黑得跟煤炭一样的脸是因为火气太重了啊。

大半个月过去伤腿复原,上门的诅咒也少了,竹内春顿感安心,夜里也敢一个人睡了,然而今天他被没有开智的诅咒惊醒后,发现伏黑甚尔不在身边。

磨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把低级诅咒祓除,又去搓了半天澡,堪堪躺上床便听见一阵动静。

地毯吞没了脚步声,但空气不会放过他的呼吸。

是伏黑甚尔回来了。

竹内春在漆黑中睁开眼,没有生气,一只低级诅咒尚且能通过留下的那些工具清除,相反他介意的是伏黑甚尔的态度。

出去怎么不报备一声呢?他又不会阻止,要是变成夏油杰那样……要是那样的话,就真的后悔都来不及了。

隔了几天,伏黑甚尔又摸黑出去了,竹内春从床榻上爬起来,睡衣一脱,里面竟早早穿上了常服。

他猫着身,悄悄跟了上去。

地下赌场乌烟瘴气,在一片吞云吐雾中他看见了伏黑甚尔。

身材魁梧的男人将手中红红绿绿的筹码扔垃圾般不要命的往桌上甩,动作豪气,结局却惨不忍睹。

没多久漆黑的眉宇染上阴郁,等手里的钱出去大半,对桌的脸快笑出花了,他终于失了兴致推开贴上来的女人,烦躁的说了句没意思后离了桌。

地下赌场设备齐全,中间是吧台,左边为舞池,右边是赌狂,两边各自人声鼎沸又互不干扰。

他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穿过人来人往的过道,走至吧台要了杯柠檬水,已是深秋,夜里气温遽降,伏黑甚尔却依旧穿着那件紧身恤衫。

竹内春躲在暗处,看见有男人上去搭话,却被对方阴戾的神情吓退,不久又有身材火辣的女性上前递酒,不复方才的态度,他的嘴唇边夹着笑,接过酒却没喝,而是倚在吧台上侧着英俊十足的脸说起了话。

忽然他黑沉的眼朝这个方向飘来,吓得竹内春立马蹲身,却又觉得自己在怂个什么劲。

他花钱请人救命,结果对方不老实守着还偷溜出来花天酒地,越想越不对劲,他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冤大头!

对啊,我为什么要怂!

倏地竹内春一把站起来,可吧台那哪里还有伏黑甚尔的身影,女郎也不见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不守男德的……”竹内春瞬间一个激灵,猛地转头。

黑发黑眸,唇角带疤,不是伏黑甚尔还能是谁!

他瞪大眼,脸上软软的肉随着身体一起抖了抖,白嫩嫩的看得人想捏。

“男德?”伏黑甚尔戏谑的盯着他。

“……难得你会来这里,我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不对为什么他又怂了!

“你不在酒店呆着跟着我干嘛?”

他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竹内春不爽了,眉头一皱,“是我给的不够多吗?”

“哈?”

“让你深夜耐不住寂寞出来找消遣。”

“……你有病?”

“我没病,我好得很呢。”竹内春抿嘴,忽然说,“你教我防身术吧。”

周遭实在嘈杂,伏黑甚尔凑上去用耳朵稍贴他的脸,眼神示意大声点。

竹内春愤怒吼出:“我要跟你学防身术!我会交学费的!”

伏黑甚尔满脸不屑,“就你这样。”

什么意思,他这样怎么着了?!

竹内春怒不可遏,“就我这样!怎么碍眼了吗?还是嫌钱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