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只鸭

“清晨带来了凄凉的和解,

太阳也惨淡的在云中躲闪。

大家先回去发几声感慨,

该恕的该怨的再听审判。

古往今来多少离合悲欢,

谁曾见这样的哀怨辛酸!”[1]

随着亲王最后的感慨,舞台上的音乐剧迎来了尾声。

躺倒在墓地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睁开眼,站起身。其他演员也纷纷走到舞台中央,咏唱着辉煌的落幕曲。

台下的观众纷纷离场,大多成双结对,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傲然的神色,打扮精致气质出众。

横滨会选择在夜间出门看音乐剧的,非富即贵。

这是上流阶级的消遣方式,除了对于艺术的追求,更多是借此展现自己身份的高贵。

然而在其中有一人显得很是突兀。

他只身前来,没有伴侣。一身面料很好,但并不合身的黑色大衣,右眼绑着绷带。

过分年轻的脸上,鸢色的瞳孔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亮。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捕猎者,追寻着猎物的踪迹。

在人去楼空之时,他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大厅最后一排的正中央能将整个剧院内部尽收眼底,从宽阔的一排排座位,到舞台顶部的吸音材料。

“人真没来啊,还想给你们看一场好戏呢。”

待到一层的最后一个人从剧院离开,工作人员关闭了灯光,太宰深深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人会在今晚过来呢……这样,太宰顺便还能再炸一辆中也的车。

既然那两人没来,这场好戏,他就只能独自去观赏了。

太宰治站起身抬头,看向厢位的所在。

那里是距离舞台最近的二层包厢,拥有最好的视野,独立观看没有打扰,并且提供果干饮品。

这是剧场里最贵的位置。

包厢里的人,观看的可不是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而是……

位于人间的,更加真实且惨烈的悲喜剧。

……

“田中小姐,你没睡吗?”

洗漱完毕,与谢野晶子回到侦探社的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田中杏子组。

杏子手里捧着一个笔记本,搁在膝盖上,来回翻看着。

良好的视力让与谢野看到了最前面的几页里有一幅画。

是铅笔素描,尽管笔画并不多,但很传神。

画中的女生正在和身边的人谈笑。她有着柔和的眉线,比星空更闪耀的眼眸,高高的马尾辫仿佛在跳跃。

是个充满活力的高中生。

“这画的是你吗?”

把擦过头发的湿毛巾搭在肩膀上,与谢野晶子几步坐在了杏子身边。

“是的……”

田中杏子抬头,看向身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又是个优秀的医生。

这让她很有倾诉的。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但是身边的人忙于自己的目的。田中杏子明白,他们没有闲暇听自己的讲述。

尝试把自己从受害者的角色抽离,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件事。田中杏子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有个人,做了令我无法原谅的事。”手指摩挲着笔记本的边角,杏子垂下眼眸。

“但也许这些事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就在刚刚……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田中杏子更关心的并不是异能力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超凡力量,与她平日的现实生活并无关系。

即使这个世界明天就要毁灭了,也不影响今天要过的生活。比起强大的异能力,更让杏子在意的,是那个曾经怯懦的少年。

冷静下来之后,田中杏子回忆起了更多和佐藤文相处的时间。

“他叫佐藤文,是我的高中同学……”

田中杏子低着头,用轻柔的声音向与谢野晶子讲述着。

佐藤人如其名,很文静。

但与周围同学不同的是,即便到了夏天他也总是穿着长袖外套。

也许是因为他太过沉默,又或是各种各样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总被人排挤。撕掉作业,或是在桌子上涂鸦,也是家常便饭的事。

但他丝毫不会反抗。

在日本的高中,一个人吃饭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佐藤没有朋友,于是他只能独自前往天台,默默地吃早已冷掉的饭团。

注意到这件事,杏子偶尔会上楼,陪在他身边一起默默地吃饭。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不会说话。

第一次和佐藤交谈,是在他家,劝他去上学的时候。

去他家之前,田中杏子已经从同学口中得知佐藤似乎变得很不好惹,甚至有人蹭远远地在火/拼现场见过他。

于是,她设想过很多与佐藤见面的场景。

包括对方会不会已经性情大变……

然而见到佐藤文时,杏子发现,他依旧是原来的他。

见到田中杏子的出现,佐藤文的第一反应是窜到了窗帘之后躲起来。

然后滚动几圈,几下就把自己卷成了春卷。

仿佛这样做,就不会被杏子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但好在,他只是躲了起来,并没有拒绝交流。

松了口气,杏子像是安慰流浪猫一样,与佐藤文聊起来天。

她这才知道,佐藤的父亲曾经究竟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暴力与辱骂。

对佐藤文未来人生的完全控制。

甚至更难以言说的……

他的父亲,完全把佐藤文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活着的人。

并且美其名曰是为了他好。

而佐藤文十几年来,一直默默地忍受着。

令杏子感到意外的是,在描述着自己过去的苦难时,佐藤文并没有用什么痛苦的语气,反而显得很无奈。

“不论是父亲、还是在我的桌子上涂鸦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