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胡青这么问，江晓亮，乔慧芳和沉骊蓉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最后还是乔慧芳犹豫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

“就是……配不上。”

“我记得我第1次看的时候，看完都不记得董永长什么样。”

“是啊是啊，我也是，其他演员长什么样我也不太记得，我就记得七仙女。”沉骊蓉附和道。

胡清：？你们这都是什么记性？董永是男主你们会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聊着聊着，戏要开场了。胡清惊讶的发现，随着报幕主持人上台，全场像被突然一下按了静音键一样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他都有点不适应。

胡清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在嗑瓜子，没有人在吃点心，也没有人在喝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一切动作，抬头盯着戏台。

大幕缓缓拉开，戏台上扮演七仙女的冯灵，像之前的每一次开场一样，缓缓唱起了第1句。

胡清觉得这个世界大约是魔幻了。他怎么会觉得戏这么好看。明明他是不喜欢看戏的，他欣赏不来戏曲，觉得戏曲演员伊伊呀呀的唱词唱腔怪声怪气怪调，觉得他们的服装又夸张又难看，觉得他们的妆容简直是灾难，戏曲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他一样都欣赏不来。

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戏还挺好看的。衣服好看，妆容好看，造型好看，演员更好看。

戏台上的七仙女活泼明媚，声音清脆婉转，好似山间的百灵鸟，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哀都能直接走进观众的心里。

胡清发现原来老婆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记不住戏台上除了七仙女之外的任何演员的面容，可是却能将七仙女的脸和造型深深刻在脑海里。

第一场终了。掌声如潮水般的涌上戏台，和掌声一起涌上戏台的还有席观众们砸的礼物。

扔什么的都有，金锭，银锭，小珠串，当然最多的还是七仙女的专属礼物。

因为舞台够大，礼物够小，加上可以扔礼物的观众数量也不多，所以扔上戏台的礼物数量并没有很夸张。

至少没有显得很夸张。就是扔礼物的观众比较夸张。胡清清楚的听到隔壁桌的大哥一边扔一边劝朋友赶快扔。

“你那20块的小破银锭揣怀里等着生崽呢？快扔呐，下一幕董永就要上场了，还不抓紧机会赶快扔！”最离谱的是被劝的那位朋友真的当场就扔了。

胡清：？董永演得是有多差？然后第2场胡清就懂了。董永演得不差，就是不够好。

董永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是董永，是七仙女的c。台下的观众基本上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七仙女的粉丝，一派是七仙女的毒唯。

七仙女的粉丝觉得董永既然是官配，那就凑合着看，七仙女高兴就好，毕竟董永演得其实也不算拉跨，反正最后也没在一起不是吗？

毒唯则是觉得董永完全不行，不光演得不够好，长得也不行，这个董永就该回炉重造，换一个又帅又会唱的人上台才配得上他们家七仙女。

这次戏团也觉得很委屈。你以为他们不想派一个又帅又会唱的人上台唱董永让这出戏变得更加完美吗？

这不是没有吗！冯青华已经是最好的了，虽然他不够帅，但至少唱的不拉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戏看到后面，胡清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欣赏戏的本身上。

他第1次体会到了台上演员的喜怒哀思，第1次觉得唱戏也是表演，第1次觉得原来那些伊伊呀呀婉转的唱词只要仔细听是好听的，是动听的，是能听出情感的，是在整个戏里的。

一出戏终了。胡清看着戏台久久不能回神。台下的观众开始疯狂的往台上砸礼物，回过神来的胡清看一看周围，发现沉骊蓉也掏出了包里的银锭。

“老婆你什么时候买的？你刚才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沉骊蓉一边用力往台上砸银锭，一边抽空说：“去找你之前买的啊，哎呀，手酸了，老胡剩下的你帮我扔。”

“……你买了多少？”

“500块钱的呀。”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金锭？”沉骊蓉看了胡清一眼，满脸你到底懂不懂我们为什么要砸银锭：“买金锭一下不就扔完了？”胡清接过包开始往台上扔银锭。

扔着扔着，胡清突然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响声。这不是金锭，银锭和假珠宝首饰的声音！

胡清凭借出色的视力和敏锐的洞察力，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发出响声的东西。

一个镯子。不是外面卖的款式的镯子。一个金色的沉甸甸的镯子。大概率是一个金镯子。

有人把真的金镯子扔上来了？谁扔的？胡清砸银锭的手一顿，开始四处张望。

“冬。”又是一声沉重的响声。一个新的金镯子。是楼上！胡清扭头往2楼包厢看去，发现好几个包厢的窗口都有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探出半个身子，其中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摘手上的镯子。

二楼，已经砸完镯子功成身退的南宫芳笑呵呵地道：“扔假的有什么意思？要扔就扔真的。”

“是啊是啊。”张奶奶强烈赞同，摘下镯子，对准目标，奋力一扔。

“冬。”砸中舞台。

“改明儿我让我儿子找人打点真的银锭，金馃子，等演新戏开演了，给小百灵撑撑场子。”南宫芳道。

“这个可以有啊！”许奶奶眼睛一亮，

“还可以弄一点漂亮的珍珠玛瑙串成串，到时候一起扔上台。这些东西小百灵她们应该也能用得到，拆了放在戏服上做装饰也是极好的。”

“南宫你到时候在群里说一声，大家好一起多凑点。”

“学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在后门出口等，我们这把老骨头是等不了了，等上新戏了送点小礼物还是可以的。”许奶奶觉得南宫芳真不愧是他们老年看戏团的智囊，想出的主意就是好。

杨老爷子不关心新戏上了砸什么，他只关心新戏什么时候上，以及新戏是什么。

“南宫，你认识这个游乐园的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啊？新戏到底什么时候上啊？这《天仙配》我都看了一个月了，该看点别的了。”

“再等一个月吧。”知道内情的张奶奶道，斜眼看了眼杨老爷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在这边都住了一个月了，你儿子就没说把你接回去？”

“他放心？”

“他就不怕你又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骗子骗个几十万几百万的？”杨老爷子老脸一红，心想我这聊正事呢，你们又在这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做什么，梗着脖子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什么时候被骗过？我那都是正常消费，我从来不给别人汇款！”众人：……行吧，你就这么死鸭子嘴硬吧。

南宫芳走到窗口张望了一会儿，兴奋地道：“快，别说了，演员要谢幕退场了。老许，你不是带了东西要找小百灵签名吗？走走走，我带你从侧面走，直接去后台要签名。”许奶奶连忙掏出镜子和口红，对着小镜子涂了一个橘色的口红，问自家老伴：“我这个口红颜色应该能衬得气色还可以吧，要是不行的话我再换个颜色。”

“可以呀可以呀。”程老爷子无奈地道。许奶奶兴奋地拿起小包跟上南宫芳，小声问：“芳，等下我能合照吗？”

“那我和小百灵说说，但只能拍一张啊，不能耽误小百灵卸妆。小百灵唱一晚上肯定累坏了，我悄悄带你过去要签名已经是耽误她的时间了，小姑娘最重要的就是休息，要是休息不好人就老的特别快，嗓子也会不行。”

“我知道的知道的，就这一次，等打银锭和金馃子的时候我多打几个支持小百灵。”

“啧啧啧。”包厢里的杨老爷子咂舌，

“还说人家追星的小姑娘，我看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程，你和老许什么时候回去？”杨老爷子问道。

“过两天就回去，这次出来住得太久了，下次再过来应该就是小百灵上新戏的时候了。”程老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