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那些相处的光阴仿佛被压缩成短短的一段回忆。他也不敢细想到底是在哪个时间节点,他对哥哥的感情就悄然变质了。

从单纯的仰望孺慕,变成了掺杂酸涩的倾慕之情。

这个人看起来触手可及,总是诱人向前,但元灯知道,他只是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是挂在天上的月亮,吊在眼前的萝卜。

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但此刻,看着那张倾慕已久的脸,所有的声响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离,只剩这句话在耳边激荡回响,像浪潮一样将他拍懵了。无数次在窗前徘徊赏月的爱慕,和因明月过于遥远而辗转反侧的苦涩,此刻仿佛浓缩成一记注入他的血管的兴奋剂,令他心跳加快,渐如擂鼓。

像一个在沙漠中徒步过久的渴水者,元灯舔了舔嘴唇,颤抖着握住雍极浦伸过来的手。

沿途路灯昏黄,脚步摇晃而充满意味,指尖交错留下触电般的战栗,都尽数融入难得垂怜于他床头的月光之中,化作一连串的濡湿和溽热,犹如闯入夏日的沼泽地。

在光怪陆离的迷瘴里,元灯似是看见了纷繁盛开的花枝。他俯身,献祭般露出脆弱的脖颈,甘愿被拖入溺毙于无边的暗色里。

长夜被太阳驱散。

被生物钟唤醒的元灯迷迷蒙蒙地伸手往身边一探,冰凉的触感让他一瞬清醒——睁眼一看,床褥上有褶皱,但本该躺在这儿的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元灯慢慢收回手,失落地垂下眼,刚想坐起来,又吃痛地倒回去。

屋内昏暗,窗帘半掩着,只留了一丝缝隙,让屋外的阳光探入室内——只要房间的主人想,随时可以把厚重的窗帘一拉,就能够将这一小截太阳彻底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