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s市某座私立幼儿园放学了。

这所幼儿园的学费高昂,采取双语教学,设施数一数二,学生非富即贵。门口的街道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在一辆车窗贴着薄膜的车里,坐在后座上的保姆身体不住地颤抖,抵在脖子上的刀刃触感冰凉。前排的司机紧紧盯着手机视频上的家人,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现在是冬天,车外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车内开了暖气,但那把刀太冷了,冷得让人心惊胆战。

“……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吧?”劫匪压低了声音,嗓子粗糙得像沙砾。

保姆咽了口口水,抬头看到司机旁边的手机,那里也有她的孩子:“下车把大小姐带过来,不和别人搭话,不能报警,敢做小动作的话,就杀了我儿子……”

劫匪拉开车门,保姆被推下车的时候,耳边忽然钻进一句话:“我们有人在看着你。”

保姆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

可冬天,脸色苍白点也不算太突兀。保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迈开步子向幼儿园的大门走去。这所幼儿园的管理比较严格,只有登记过的家长才能接走孩子,保姆虽然只是保姆,但她所工作的主人家一向忙碌,孩子都是由她接送的,名字自然也在上头。

保姆走得越来越慢,仿佛只要这样,她即将犯下的罪恶就能不到来。

——“姨姨!”

稚嫩的童声在喊她。

保姆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从刚出生就被她照看到现在的女孩正兴高采烈地向她挥手。保姆下意识地笑了,僵硬地拿起水笔,在一旁的签到本上签下了名字。

她发着抖,签个名字足足签了半分钟。

幼儿园的老师认识她,看着云桃背着小书包向保姆跑过去。云桃今年只有四岁,刚上幼儿园,正是最不喜欢上学的时候——所以她每次看到保姆都是迫不及待飞奔过去的。她扑到保姆的身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巴巴地盯着保姆看,伸出双手要抱。

保姆没有反应,甚至不敢低头看她。

云桃歪了歪头:“姨姨?”

保姆感觉到背后那针似的视线,不得不低下头。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竭力让整个人变得麻木。

“姨姨,”云桃问,“你不开心吗?”

保姆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一秒,她被小女孩主动抱住了。

“那我抱抱姨姨,姨姨不开心就飞走啦!”

云桃不知道保姆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会整个人会越来越僵硬,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她实在太小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亲近的人就是保姆,陪伴她最长时间的人也是保姆。

她牵起保姆的手,吃力地分辨出自家的车在那哪里,拉着保姆主动向车走去:“车车在那里!”

“我想把我最喜欢的乐高拿出来和姨姨一起拼,”云桃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就那个我最喜欢的!我每次拼那个的时候好开心,姨姨也要开心。”

“……”

保姆眼睁睁地看着云桃离劫匪所在的车越来越近。

她忽然伸出手拉住云桃,站在人群之中问:“今天我们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诶?”云桃实在是个很好说话的小姑娘,保姆一说她就答应了,“那我想吃肯德基!”

“……好,”保姆听见自己说,“姨姨带你去吃肯德基。”

保姆正要带着云桃转身,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车门瞬间被打开,几个持着武器的劫匪冲了下来,越过人群,一把抓住没有防备的小女孩,头也不回地向车冲去。保姆瞳孔缩小,胸口受到的伤让她再也抓不住小女孩的手,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十几秒。

“……救救她。”

鲜血汩汩流了一地。

保姆被人们七手八脚地扶起,喃喃地念着:“……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

停在街口的车发动了,司机被踢到地上,腰腹处插了柄刀,车子不管不顾地越过红绿灯,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

保姆的血不断地流,生机也越来越微弱,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尖利,也越来越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