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只凭借古早的案卷,和自己一时的口误,就把案情分析得七七八八的明智,高远要说心里没有一点佩服也是不可能的。

但最重要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杀死雾岛的是我没有错。”高远仍然向前走着,头也不回,“所以死亡顺序也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不,那至少证明,雾岛和幕后的那个凶手有关系。即便不是主犯,也是同谋者。

“否则就没有必要让他假死。

“雾岛的‘死亡’有两个可能的目的,要么是为了脱罪,要么就是为了获得不在场证明。

“因此,之前的藤枝和之后的黑江,至少有一个人是他杀的。

“很有可能都是。

“至于他的动机,五月祭那天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为了让你成为‘同伴’而把嫌疑引到你的身上。

“高远,你说雾岛是个蠢货。那天你们大概约在了校园里,他试图以攻击你的方式,来证明你和他一样是个热爱杀人的凶手。

“为了这个证明,他丢掉了自己的命。”

“刑警先生,你的推理,似乎有一些漏洞。”

高远停下脚步,稍稍抬起头。

时至傍晚,天幕上的月亮已经开始放出微光。

“如果我和雾岛从一开始就是同谋呢?”

“那两个人是我们分别杀的,而最后雾岛的死,也只是团伙内部的争执罢了。

“从时间上说,倒是我去杀藤枝,而拥有不在场证明的雾岛去杀黑江比较合理。

“你仍然无法证明我没有这么做。”

的确无法证明,明智想。

毕竟自己掌握的,就只有几十年前的老旧案卷而已。

而当时因为技术手段和意识的限制,没能进行进一步查证的线索,早就已经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为了达到目的,明智只剩下一个办法。

“高远,请你看着我。”

高远冷笑着回过头,毫不犹豫地和明智对视。

“这算是审讯手段吗?”

“我只是想最后确认一下。”明智认真地说。

“是的,我已经拿不出任何证据了。推理至此结束。”

“那么,如果那是真相的话,我希望你亲口对我说一句‘我杀了藤枝椿’。”

高远的瞳孔蓦地收缩,然后呵呵笑起来。

“你这样的伎俩相当无聊,”他说,“你认为我对藤枝有好感,所以就不敢承认杀了她?”

他的话说得很轻松,甚至没有掩饰自己对藤枝的那种独特的感情。

但也很难说是不是借此来掩饰更深层的什么东西。

早已习惯了他有许多张面具的明智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请你对我说吧。

“我只要一句话。”

高远的目光仍然与明智对视,但没有开口。

“你在怕什么呢?藤枝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所以你这样……”高远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但眼睛完全没有在笑。

那个堪称传奇的蛋糕袋子仍然在他手中紧紧抓着,他已经忘记了扔掉。

“作为刑警,我希望凶犯当面认罪,这有什么不对的?”明智冷静地反驳道。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抵赖的人。

“高远遥一,请你对我说:‘我杀了藤枝椿’。”

高远站在那里,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看起来十分坚定。

也或者是全身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他呼出一口气,匆匆转身。

“我承认,我输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