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衣服出来,就看到胡娘子还在灯下,熬夜给田虎子缝补衣裳。

这两天晚上胡娘子都没怎么睡,把儿子的旧衣服都翻了出来。

没钱做新的,就把这些旧衣都拆洗了,缝缝补补,小了的再拿自己的衣裳添上,改成大小合身,熨烫齐整。

田杏儿看到她垂着头,仔仔细细的缝补着,有时候边缝边掉泪,心头难受,过去挨着她坐了,闷闷道,“娘,早点休息吧。”

胡娘子看到她,嗔道,“夜里这么凉,你出来干啥?”

她替她拢了拢衣襟,催促道,“快去睡吧,娘不困,做完这些就睡。”

田杏儿看到那些衣裳,针角无比细密绵实,像是每一针都倾注了母亲全部的心血。

她叹道,“要是虎子知道娘对他这么好就好了……”

可惜那个小白眼狼只知道跟田老太一条心,连声“娘”都不叫了。

胡娘子把针在黑鸦鸦的头发上抹了一下,笑笑道,“他还小呢……”

她是一点也不介意儿子这样对自己,只想在走前,给儿子把衣服都做好。

田杏儿陪母亲坐了一阵,看到旁边还摆了两块精美的帕子,绣了一大半了。

一旁还有一双双喜纳福的鞋垫,一个刚绣好的钱袋,好奇的道,“娘,这是啥?”

胡娘子叹道,“裴家那边,你应该还有两个姐妹和一个哥哥,娘头一次见他们,总得准备些东西……”

田杏儿瞅着那些料子有些眼熟,蓦地惊叫道,“娘,这,这不是你那件流光裙的料子吗?你把那件衣裳剪啦?那怎么能行?不是说,那是您和外祖母失散时穿的衣裳么?您将来还要凭那衣裳和外祖家相认呢……”

胡娘子脸色黯然道,“都这么些年了,哪里还找得到!况且除了那衣服,娘再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了……”

田杏儿心头有些揪疼。

胡娘子并不是这边的人,而是十多年前,和家人来这边避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