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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跟着出来了,他看着垂着头的兄弟俩,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递给周与行一支烟,示意他到楼梯口透透气。

周与行接过烟,刚走一步,衣服就被人牵住了,回头一看,温博书双眼含水地望着他,周与行哪还有什么心思,把烟往兜里一塞,握住弟弟的手对易安说:“我先不去了。”

易安也没说什么,自己揣着烟走了。

周与行陪温博书站在门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温博书,温博书靠着他的肩膀,眼神凝滞,被他牵着的手也没什么劲儿,但就是不让他放,一副依赖极了的样子,周与行低着头靠了下他的头发,问他:“累不累?找个地方坐坐?”

温博书擦擦眼睛:“不累。”

周与行把他的手拿起来摩挲:“晚上直播请假了吗?”

“啊……”温博书这才想起来,“忘记了,我和公司说一下。”

他拿起手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周与行手里陡然没有了那软软冰冰的触感,就又想抽烟了,心头焦虑,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温博书。温博书背对着他,在阴影处打电话,温博书原本在兄弟三人里头是最矮最瘦的,但他突然又想起以后安了假肢后不知道什么样的徐臻,难受地直接干呕了出来。

回来就看到哥哥在吐的温博书吓了一跳,他扑上来给哥哥拍背,周与行什么都还来不及吃,根本吐不出来,疯狂反水,酸臭气息溢满了他的整个口腔,他都快没法呼吸了,压抑到头晕,对徐臻的担忧,对温博书的担忧,还有今天那个电话带给他的道德冲击,哪一样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在手术室门口,得知徐臻要截肢的消息,他很不好的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是什么样的哥哥才会觉得还好不是温博书的,徐臻凭什么就要经历这些,他太无耻了。

徐臻的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温美艺醒过来了,她仿佛一天时间苍老了十岁,在继父的搀扶下走过来。那一瞬间周与行突然就很同情温美艺,毕竟她可能已经把自己剩余的一切爱都给了徐臻,徐臻也如她所愿成为了一个天之骄子,可到了那个位置再坠落,摔下来有多痛只有他和他的母亲知道了。

也不知徐臻醒来以后,心理上能不能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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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九点多的时候徐臻结束了手术,被送往重症监护室,温美艺就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立马又晕过去了。

徐臻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右腿被绷带缠绕高高吊起,左腿空荡荡的。

周与行也只看了一眼,不忍心再看下去。

让温美艺一直靠在继父身上不是个办法,现在也没有医护人员可以帮忙,于是周与行只能自己上手把他妈抱起来,送往社工科暂时休息。

路上周与行忍不住看了看怀里的母亲,印象中他从来没和温美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他妈50多岁了,体重很轻,周与行抱着她毫不费力,虽然花了重金在保养,可惜人太瘦了,总还是有些老态。那张脸蛋是能看出美貌的,不管是年轻时候的美貌还是年老以后成熟的风韵,她闭着眼睛的时候,和温博书特别像。

说起来可能连温美艺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温博书是三个孩子里唯一一个跟她姓的,也是最像她的。两个人都是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的个性,不过温博书最终成长了,而温美艺至今都还是少女。

比起徐臻醒来后能不能乐观面对自己变成了残疾人,周与行更担忧的是温美艺能不能在徐臻康复的过程中做出正面鼓励。

他挺怕温美艺破罐破摔的,又或者给徐臻太大压力。

周与行安顿好母亲回来的时候,发现icu这层的门口大厅又挤满了人,走近一看,是警察又来了,在和目击家属了解情况,听说醉驾的肇事车主当场死亡,很多家属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了,拉扯着警察开始叫嚷、哭诉,现场一度失控,周与行找不到继父和温博书,火气也上来了,一路推搡了好几个人,终于在饮水室门口找到了蹲在地上的温博书。

他上去像抱他妈一样把弟弟一把抱起来,温博书被吓了一跳,挣扎着跳下来,跟他说:“爸和易安哥在医生办公室。”

此时三保也找到这层来了,他从混乱的人群中穿出来,把手里提着的袋子交给周与行。

“周先生,少爷说你们还没吃饭。”

周与行此时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他和三保道谢,但没心情吃,一时间只想抽烟,于是把袋子交给温博书,问他:“你吃完过来的吗?”

温博书点点头,周与行说:“那放着当夜宵吧,我吃不下。”

徐臻在第三天中午醒来,人还在icu不能出来,他们只能隔着玻璃探望,徐臻动了动脖子,转过头看到张望他的四个人,缓缓地露出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