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王子腾夫人挑高了眉:“那,你想要你哥亲自对你说这些话吗?”

王氏死死盯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王子腾夫人也不想再跟她装什么和睦,冷着脸道:“你自己考虑吧,到底是弥补凤丫头,让她嫁给珠哥儿,好全了两家的脸面,还是大家一拍两散,此后老死不相往来?”见王氏身形已然摇摇欲坠,王子腾夫人嗤笑一声,她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凤丫头还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呢,亏她,下得了手!

“你大哥说了,你要不肯也无所谓,日后清明年节,王家的祖坟,也不准你来!”清明过年,都是要拜祭先人祭祀的,如此都不准王氏来,已然是变相将王氏逐出家门。

王氏额头冷汗直冒,仿佛大病了一般似的,嘴唇动了动,眼里一片悲凉——王子腾夫人半点也不同情她。

许久,王氏才低声道:“珠哥儿他,他已经定亲了。”曾经她并不十分满意的这个李祭酒家的女儿,如今却成了一根救命稻草,王氏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句话,希望王子腾夫人能够高抬贵手。

王子腾夫人却很直接地一句话:“退亲。”眼瞅着王氏,嘲笑道,“反正你不是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吗?退了亲,不正好?”

王氏恨死了自己当初跟王子腾夫人抱怨儿媳妇不合心意,如今被人抓着了把柄,想推脱都不成,只能虚弱着说道:“退亲对名声可不好……李祭酒家,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王子腾夫人烦死了这样跟王氏一点点掰扯大家都知道根本不是个事儿的问题,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名声,你被逐出王家,名声就好听吗?李家再富贵,有你大哥在,你怕什么……行了行了,你少跟我啰嗦,到底是退婚娶凤丫头,还是大家一拍两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你自己选吧!”

王氏咽口口水,天地间一片晕眩,整个人像踩在云端,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死去一般……

贾珠本来是在书房里读书的,蓦然下人敲门来说门房里收到了一份给他信,贾珠拿过来拆开一看,信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笔迹拙劣,毫无章法,刚入门的孩童怕都写的比这个好,偏信纸,墨水都是上等的材料,倒像是写信人故意把字写差了的。

再看信上写的内容,贾珠一下就跳了起来,连衣袖打翻了书案上的书本都没注意,浑身发颤的死死盯着纸上那两行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只见上面寥寥两行写着:王熙凤残腿,该因汝母之故。

贾珠啪一声把那信纸拍在桌上,脸都气红了,一叠声叫着门外小厮:“谁给送来的这份信?信口雌黄,胡乱攀陷,还敢欺上门来,快去找那来送信的,我饶不了他!”

贾珠惯来温和,下人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暴怒,片刻不敢停,飞奔着就往前厅去了。贾珠死死捏着那信纸,牙根紧咬,怒不可遏。

好一会儿下人才战战兢兢回来,歉然道:“大爷,门房说,这份信是一个伙计给送来的,根本没说是谁让递的……伙计门房认识,是咱们坊门口那条街上一家店里的,您看,是不是要找人去问问?”

贾珠一眼扫过去,好不气怒道:“这还用问吗?快派人去,好好给我问问,是谁让他送的信,来人是什么样貌,有什么特征……查清楚了,立刻来回我。”

下人答应一声,忙忙去了,脚下飞奔,好像后头有恶鬼追赶似的,这在贾珠这里,还是头一遭呢。

贾珠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狠狠呼口气,几下把信撕成了碎片……

中午王氏回来,贾珠去见她,本来是想说这封信的事的,可见王氏脸色不好,就没说,关心问道:“您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王氏却不回答,反而眼神奇怪地看了他好久好久,看得他都不自在,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了,王氏才低下头,故作无事道:“珠儿啊,你觉得,你表妹凤丫头,怎么样啊?”

贾珠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封信,赶忙摇摇头,叫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笑着道:“王家表妹吗?倒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姑娘,妹妹也说,很喜欢她呢。母亲怎么突然说起她?”

王氏看着贾珠那毫无所觉的脸,哆嗦了嘴唇,眼里险些掉下泪来,哽咽着问道:“那,那要是为娘的说,要你、要你娶你凤表妹呢?”

贾珠身形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第203章

王氏关于贾珠和王熙凤婚事的建议,在整个贾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当天从王氏嘴里说出了这句话,到得晚间,不光贾政咆哮着绝不可能,荣国府这边贾母险些不顾天色已晚,亲自跑去贾政家里,打算对王氏动用一番家法。

“她脑子坏了吗?珠哥儿都订婚了。”贾母气得都不管元春还在身边,敲着龙头杖,仿佛这一下下敲打的不是桌子,而是王氏,“就算没订婚,她王熙凤腿都残了,如何恩呢该匹配珠哥儿?!”

就连元春也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来,母亲不是最疼爱大哥的吗?言而无信退婚,她知道这会给大哥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读书人谁不讲究个信义?无故退婚,李祭酒好歹也是个官呢,还是个门厅清贵,他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就算再疼侄女儿,也没有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的道理啊。

所有人惊异之余,都觉得,这里面,必定有猫腻。

贾政晚上的时候就拉着王氏质问:“你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你应承下来这么荒唐的事?”

王氏从王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到底该怎么应付后面引发的一连串问题了,其中,贾政是她最不担心的一个。夫妻几十年,她早就知道,怎么样才能说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