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童夫人倒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你若是在意你们两个之间的身份,倒是也无所谓,任由他们说去就是了,咱们自己家门里的人不在意就好了。锦儿,娘只希望你幸福,如果你的幸福被世俗所扰,阿娘便帮你拦住这世俗。”

一股暖流在心尖上萦绕,童洛锦一把抱住童夫人,吸吸鼻子,喊了一声“阿娘”,但是她解释道,她和童温祺不可能的,并不是因为身份所隔、俗世眼光所扰,她和童温祺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消耗了她太多太多的感情,这都是她没有办法对童夫人说明的。

童夫人像儿时安抚她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锦儿,阿娘不是逼你,只是希望你幸福,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不重要,只要是我儿喜欢的,那一定是个极好的男儿。”

她絮絮叨叨地对童洛锦说着当前童家的情况,老太爷的身体越来愈不好,却勉力撑着酒庄,只希望早日看见童洛锦成婚,酒庄能够后继有人,这些话他对着儿子儿媳说了好多遍,并为此愁容不盏。童老太爷的心思也不是没有直接对童洛锦说过,但是都被她搪塞过去了,老太爷在她面前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失望神色,童洛锦竟不知他对自己成婚有着这样大的期望。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祖母,她重病在床时也曾握着自己的手,求上天怜悯她的孙女,不要让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偌大的家业。

“虽然我的孙儿有本事,但是人不是神,都是会累的,我的锦儿啊,我希望你累的时候有地方歇一歇。”

她们也许絮叨,也许言辞不是那么悦耳,但是童洛锦知道,他们都是在关心自己,都是在为自己操心,甚至操心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的泪水落在手背上,她是多么不孝顺的一个人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折磨

童温祺不知道自己在水牢里被关了多久,漕帮的水牢没有窗户,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只要不点烛火就丝毫看不清周遭的境况。

他的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有的时候醒过来能看见身前放着的一碗凉饭,送饭的人早就离开了。

他半个身子被泡在水里,铁链枷锁自琵琶骨穿过将他钉在墙上,两把铁虎钳穿过手掌,刺出血淋淋的一个洞,他身上的伤口分不清是什么造成的,有倒刺鞭子抽出来的,有烙铁烫出来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地混作一团,远远望去,像是一摊堆放了许久的烂肉。

田旭荣打定了主意要折磨他,隔三岔五地就来看他一遍,不说别的,只问他肯不肯说出宝藏地下落,童温祺一开始还会心痛于他的绝情,质问他的冷血,后来便看透了他的薄情寡义,化作闭口不言。

这一日牢房的门轰隆隆被人拉开,童温祺的意识被逐步唤醒,突然遁入的亮光让他的身体无所适从,他费力地合上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水牢两侧的灯火已经被全部点亮,两列黑衣人分列左右,中间坐了田旭荣。

他先是假情假意地上前抬起童温祺的下巴看了看,道:“好孩子,受苦了。”

童温祺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由着田旭荣如同摆弄一个玩偶般摆弄着他。

田旭荣一把甩开他,结果一张帕子擦了擦沾上血污的手,“还是不肯说吗?”

童温祺张了张嘴,喉咙却似被黏在一般,说不出话来,田旭荣摆摆手,便有一人端着水碗上前,捏着童温祺的嘴巴将碗里的水给他灌了下去,童温祺被呛得疯狂咳嗽,他一咳,胸前的伤口便不住地往外渗着血,在水面上化作点点红殷。

“你……你拿,拿漕帮……帮主之位,之位来……来换。”

田旭荣“啧”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这么多天的苦头白吃了吗。”

童温祺道:“既然……既然没有诚意,那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田旭荣突然笑了一声,他的脸像是凝了一层霜雾,冷冽得吓人,他幽幽道:“我给你这么多天时间考虑,是看在你我舅甥一场的情分上,但是如果你给你脸不要脸,不明白我这一番苦心,执意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我这个做长辈的不给你留情面了啊。”

童温祺扯起嘴角:“……我这条命……都在你手里了,你……你拿去就是……”

田旭荣往前倾了一下身子,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要童家那个小丫头的命。”

童温祺脸色不变,心脏却猛然沉了一下。

田旭荣如何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再接再厉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我若是想要她的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子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