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锦神色平静地“嗯”了一声,心痛如绞。

老夫人对童洛锦道:“夜深了,今日先不抄了,明日再抄。锦儿,我同你说两句话。”她伸出手摩挲着童洛锦的脸颊,指尖定在她的眉头,悠悠叹道:“我孙儿哪里都好,只是忧思太重。”

她困惑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重的忧思呢?”

童洛锦心中重重一跳,唤了声“祖母”,她这些年心里藏着事,即便是强展笑颜,心也在沉沉坠着。她自认为她装的好,人人觉得她温柔良善,明媚可人,却未曾想过祖母竟瞧出了她的重重心事。

她装作一副身在伽罗的模样,却抵不过她心在炼狱的事实。

童老夫人瞧着她,眉眼间皆是慈爱,言语间皆是疼惜:“我从前同你的父母一般,想着你出人头地,想着你神秘造化,想着你虽未女娇娥,也定有男儿郎比不上的功业成就——只是锦儿,现今想想,你太苦了,太累了,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祖母瞧着,心疼啊。”

“万物均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而行,只要尽力而为,方可随缘自在。”童老夫人按着她的肩膀,让她一直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锦儿,如今,我只求你随心。”

她再也忍不住,伏在童老夫人怀中失声痛哭,唤着“祖母”。

童老夫人“哎”了一声,为她梳着发,道:“我锦儿生了一头好看的发,盘成髻不知道有多美。”

女子束发盘髻为妇人。

烛光闪作老夫人瞳孔中的晶莹。

可惜啊,她瞧不见她的锦儿嫁作人妇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