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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翼道:“难说,其实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犯不着如此慎而将重,我看他另有所陈!”

转脸对向阿忠,他接着道:“请姓辛的进来。”

阿忠出去片刻,长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辛同春已跟了进来,别看这刀疤老辛的块头巨大,态度却是诚惶诚恐,一付若“待罪在身”的模样,他蹑着手脚,上身微躬,摆出的架势好像随时随地都准备跪地叩头。

庄翼冲着辛同春一笑:“老辛,久不相见了,今天难得,大风雪里你还有兴致串我的门子……”

辛同春赶紧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堆起那样谦卑的笑容:“提调大人说笑了,小的那有资格来串提调大人的门子?只因今天一大早才知道大人回衙的消息,一来是跟大人请安,二来,小的有下情上禀,说不晓得小的听到的风言风语,是不是对大人有用……”

原来辛同春是来通风报信的,庄翼先让他坐下,才气定神闲的道:“说吧,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辛同春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道:“是前两天,小的一个拜把兄弟跟小的提到,他有个‘一真门’的朋友来找过他,详细询问大人的住处、司衙所在、甚至大人经常落脚的各个地方,小的这拜把兄弟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但看在朋友面上,还是答应替他代为打听,可是心中疑惑,晚上就来说与小的知晓,小的虽然在道上不算入流,却也分得清利害轻重,当下便告诉小的兄弟,暂且把事压下,万勿轻举妄动,等小的禀明大人之后再做定夺,待小的兄弟一走,小的就马上请人引见大人,不想大人尚公差未回,这两天,可急煞小的了,幸而今天大早有口信传来,说大人业已返转,小的才斗胆登门求见,将所知所闻,奏禀大人……”

庄翼沉吟未语,钱锐却笑道:“老辛,你这份孝心可投对了门,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赶忙抬抬屁股,辛同春谄笑道:“小的一向承蒙提调大人和钱头儿的照顾,敢不尽心尽力巴结二位?只是力薄人微,但恐帮不上二位的大忙……”

钱铳大刺刺的道:“各尽本份,老辛,你已经算帮上忙了。”

这时,庄翼开口道:“你那拜把兄弟,是干什么的?”

辛同春规规矩矩的回话:“他叫彭大,是渡口码头上的管事二哥,本地人氏,人头地头都熟……”

庄翼又道:“彭大‘一真门’的那个朋友姓甚名谁?”

辛同春道:“那人姓周,叫周,是‘一真门’下的杂务外办,平目专门跑外办事,关系不少。”

哼了哼,钱锐道:“老总,他们已展开‘前置作业’了。”

庄翼缓缓的问:“彭大许了姓周的几天回消息?”

辛同春正容道:“三天到五天。”

庄翼道:“那么快了,今天已是第三天——老辛,你愿意把这个忙帮到底么?”

辛同春差一点就要指天盟誓:“回大人的话,但要大人答应一句,小的那怕上刀山、下油锅,肝脑涂地,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大人的事就是小的的事,两肋插刀亦义无反顾!”

“嗯”了一声,庄翼颔首道:“很好,老辛,你附耳过来!”

辛同春立即起身,弯腰上前,庄翼轻轻说明自己的计划,辛同春则不停点头,钱锐在傍边一边听着一边想笑,他笑的不是庄翼的谋略,而是辛同春那付德性。

等辛同春去后,庄翼却变得沉默起来,他一言不发,只好整以暇的拿一块丝棉开始拭剑,非常细心的慢慢拭擦,森青的芒彩熠熠生辉,寒那有如秋水,反映着他的面容一片肃然,倒把钱锐也看得噤然不敢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