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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元也知道儿子不高兴了,跟着解释:“我的儿,黄明是你的下属,做上官的,理当替下属争前程,谋福利,这样子才能受到部众爱戴,进而政通人和,一帆风顺,爹也是在为你建立关系,拉拢人心,自己有班底,总比外头弄一个来好做事……”

庄翼面无表情的道:“话是不错,爹,却不该用这等方式,爹收了黄明的银子,等于替孩儿受贿,黄明行贿以谋职,心术先就不正,如何能够让他‘更上层楼’?以孩儿看,他这‘二都头’是否保得住,那大有问题!”

庄元楞了好一会,猛的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吼喝起来:“反了反了,简直反了,儿子居然胆敢顶撞老子,和老子唱反调,这还了得?庄翼,你是翅膀长硬啦?官当大啦?就忘记你小的时候,我是怎生含辛菇苦养活这个家,老牛拖车一样拉拔你长大?送你上学,送你习艺,眼看着将一个人事不懂的小仔娃调教成今天十州八府的总提调,儿子做了总提调,老子就不值钱了,老子不过一介草民,不过一个柴扉寒士,何堪敬重?人心险啊,世情薄,连自己亲生的骨肉都如此不知顺从,人活着还有什意意思?!”

庄翼站起身来,垂着双手聆教——这些“教诲”,尽管已听过无数次,每逢此等节骨眼上,仍得照听不误,否则,下面尚有更热闹的场面出现。

当然,钱锐也坐不住了,跟着起立,一边还要劝解庄老太爷:“老爷子且请息怒,我们老总决不敢对老爷子稍存不敬之心,只是朝廷有法统,官家有制度,晋级升等,得照规矩来,老总是怕老爷子不明此中原委,贸然做了承诺,倒令他为难,老爷子面上亦欠光彩……”

重重一哼,庄元喝了口茶顺气,然后才余怒未息的道:“那,我既已允了黄明,如今却怎生是好?”

偷觑了庄翼一眼,钱锐未便答覆,只有含混的道:“这还得再研议,老爷子,事情也不急在眼前,‘大安县’的补缺公文尚未呈到司里呢。”

用手指点着庄翼,庄元大声道:“你给我切实合计合计,爹的一张老脸要还不要,端看你这孝顺儿子了!”

庄翼欠身道:“孩儿自当斟酌。”

钱锐机灵的接道:“老总,衙门里还有公事要办,我们该向老爷子详安了。”

不待庄翼有所表示,坐在太师椅上的庄元已气呼呼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叫我这糟老头子耽误了你们的要公!”

于是,庄翼与钱锐行礼退下,出得门来,两个人全不由自主的长吁一声,又相视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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