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赶到祝府,却撞见了听雪。
她衣裙烧得焦黑,面颊上蒙了层灰,边跑边呜呜哭,泪眼和着灰泥,巴在面上万分的狼狈。
宋星然原来悬着的心此刻更是坠入冰窟,一把将听雪抓住:“她呢?”
“小姐……厢房着了火,她才从火海中爬出来,如今是要早产了,吩咐我去叫车——”
听雪的哭音更似一柄刀直愣愣戳在他心窝子,他足下一点,踩着风尘望厢房奔去,袍角在夜风中鼓得猎猎,一颗心也似乎在山巅悬着无所依从,涌起巨大的恐惧,怕迟了片刻,清嘉都……
他不敢再想。
赶到时,只见清嘉倚在树干上,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栽倒在地,他忙张臂将人拥住。
透过通天的火光,宋星然分明瞧见她一张小脸蒙着尘泥,眼角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她裙摆已烧得破碎,一双手,更是皮肉都绽开,如今还涔涔留着血。
她平素最是娇气,轻轻一蹭肌肤上都是红印子,今夜,该是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救火的人已陆续赶到,锣鼓喧天地泼洒着水,浓黑的烟气带着半干不干的水汽,呛得人心头发闷。
宋星然将清嘉抱起,此刻门房车马已备齐,二人上车,缰绳一扯,马匹发出凄厉的嘶鸣之声,于夜幕中奔驰起来。
宋星然脸上早没了持重之色,眉心紧紧拧着,眼眸垂下,视线全锁在清嘉身上,他用锦帕沾了清水,在她面颊上轻缓地擦拭着,一点点还原出白皙的肌肤。
却见她蹙了蹙眉,眼角渗出泪来,又蜿蜒至鬓角,唇微动了动,吐出几声嘤咛,破碎凌乱,不堪成型。
“阿娘!”
“我疼……”
她额角渗着出汗珠,唇瓣干裂,连呼疼的声音也嘶哑。
宋星然俯下身子,将人抱得更紧,贴在她耳边低喃:“清嘉……我们马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