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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银杏身后不声不响,心中盘算起来,若再提制香,她就拿皇后禁她制香做由头拒了,总归宫里传了话,她心里还有把握。

王家来人不多,安排了两间屋子,男女分席,沈文舒到时,一个中年女人正拉着沈文蔷说个不停,几厢往门口望去,女人站起迎了上去,拉住沈五胳膊:“哎呀呀,这就是你家小五吧。”

沈文舒笑得勉强,王氏刚嫁了个女儿往东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与女人一同站起介绍起来:“这是我家最小的丫头,也过了及笄。”她指着人道:“这是我娘家大嫂,你叫大婶婶就好。”

沈五莫名,依样行了礼,那妇人忙拉住她手臂往席间引,口中笑道:“是个好孩子,模样周全不说,还懂礼数。”

她连声喊女使在她身边加个椅子,将沈文舒引到身边,这一来原本挨着她坐的沈文蔷被挤到下首,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席间觥筹交错,王家婶婶还在夸沈文舒,“我呀,就想要个女儿,连着生了四五个儿子,个个都要把我气死,我这一见女儿就欢喜得紧。”

“大嫂嫂若是喜欢,叫文舒文蔷都领回家去,我也好清静几天。”

王熙筠说着顽笑话,席间女眷笑成一团,面上和乐一片,若不知详情,真道这是和和美美一家人呢。

奇怪的是,王家女眷并未同她提香道的事,一个上来问的都没有,她小心翼翼防备半天,竟是空等着。

难道,王家上门,真的只是走亲访友?

兴致缺缺吃着饭菜,中间趁她不注意,王家婶婶往沈文舒腕上套了个玉镯,笑眯眯道:“婶婶一见你就欢喜得紧,等明日不如也去家里看看,我听大娘子说,你一直在家闷着,我们那儿啊,养了好几品名贵鲜花呢。”

沈文舒只呵呵傻笑,又闷又呆,并不接茬,倒是另一边的沈文蔷开口:“大婶婶家有茉莉牡丹吗?我家祖母最喜欢,儿想替祖母寻些呢。”

“有,都有。”妇人应着沈文蔷的话,眼睛还看着一旁的沈文舒,只等她张口就定下似的。

“啪嗒—”桌上的小酒杯掉下,沾湿了沈五衣裙,她羞得满脸通红,倏地站起来,同王氏告罪道:“大娘子,文舒失仪,先回去换件衣服。”

席间有一瞬停顿,王熙筠笑容满面,端着当家大娘子的脸面:“去吧,小心点儿,小四,陪你妹妹一道啊,早去早回。”

沈五叫苦不迭,万没想到这一群人没准备放过她,可王家到底想做什么?王家婶婶说没个女儿贴心,沈文舒可不信这些鬼话,再没女儿,沈文箫在前面站着,最不济还有宫里的永茗公主,断然与她这个没亲缘的庶女扯不上关系,更莫说什么一见如故,她实在想不明白,王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文蔷一出院子就冷着脸,见沈五在前面不声不响,她快步走上去拽着沈文舒的衣领,怒道:“我劝你别打王家主意,想嫁到王仆射家?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嫁到王家?沈文舒这回真迷惑了,就听沈文蔷得意洋洋道:“你以为王家这次来做什么?自然是相看咱们家的姑娘,没听大婶婶说,他们家有好几个儿子吗?”

这也是暗示?沈五失笑,甩开沈文蔷的手,冷声呛道:“四姐姐思嫁也别拉上我,管他什么家,总归是父亲和大娘子操心的,与我何干?”

被人怒怼,沈文蔷愣住,“你不想嫁到王家?那可是太子近臣王仆射,位极二品,比父亲官阶还高。”

“难道是谁想嫁就嫁的?”沈文舒心间烦躁,不欲与她纠缠,王家若没有明着来,莫不是要将她娶回去制香?这可大有可能,她得想个法子。

指尖屈起,将鬓边掉落的发丝折到耳后,沈文蔷顿然攥紧她的手腕,大声道:“大婶婶将这个镯子给你了?”

席间王家婶婶往她腕上套了个镯子,说见她就喜欢得很,沈文舒只当她是客气,她来之前,王家婶婶不还拉着沈四说个不停。

“她没给你吗?”沈文舒想抽回手,无奈被沈文蔷紧紧捏着,沈四的五官挤成一团,几乎要哭了:“凭什么啊,三姐姐嫁的好,王家又瞧上了你,只有我!只有我!”

沈文蔷痛哭出声,用力将沈五手臂掷下,几欲愤恨。

见此情景,沈文舒再不明白,也能猜出这枚镯子的不寻常,至于沈文蔷的愤怒,她在华阳斋也有所耳闻,沈文箫嫁入东宫,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及笄后大娘子也不着人相看,像忘记一般,沈五无谓,却没料到,沈文蔷将此事看得这般重要。

她看了眼痛哭的沈四,欲言又止,难道要她说,沈文箫就是嫁到东宫,也是个妾,等太子妃嫁进去,妾的日子有多不好过,她难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