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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所行福礼就更恳实了些,“崔学士,多谢昨日救急之恩。”

崔宏瑾后退半步,瞧见她安然无恙从王帐出来,他也就放心了。

沈文舒从赏赐里分出一半黄金递给他:“学士大恩,文舒也只有这些黄白俗物以凭感谢,昨日若不是学士带有红枣,今日的香膏,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

崔宏瑾推别,从她手中拿过黄金替她端着,含笑道:“沈姑娘既然知道是俗物,又怎能用它还恩呢?”

这话说得沈文舒面上一红,她就是客气一下,金灿灿的黄金谁不喜欢呢?那崔宏瑾会喜欢什么?

沈五眼睛转了转,应上崔学士温和含笑的眼睛,忐忑道:“学士喜欢什么,文舒愿意倾尽财力相报。”

“喜欢…什么…”崔宏瑾一字一句慢慢重复着她的话,眼看小姑娘耳垂红透,他低低笑了,“沈姑娘以为,我会喜欢什么?”

沈文舒脚如生根,站在原地,恨不能时间倒退,生咽下方才的话,她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本意是瞧崔宏瑾若有喜欢的物件,她买给他,现在这话,倒像是若即若离的撩拨。

尤其是昨夜,她问起崔宏瑾,为何会在随行车队里带这么多红枣,男人看着她笑得温柔:“因为沈姑娘告诉我,红枣性温,补气养心。”

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像是春日里迎面拂过的一阵暖风,融融相宜,明明是一个普通的问句,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字一句,像是一只小手,慢慢拨动沈文舒的心弦。

崔宏瑾站在原地未动,含笑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他一手托着装满金子的托盘,一手拂去沈文舒鬓边碎发,“文舒,你不知道吗?”

沈文舒紧张的浑身发抖,她直挺挺站着,远不是方才在帐中的巧舌如簧,一面是阿娘殷殷哭泣,一面是崔宏瑾温暖的笑,弯成月牙儿的桃花眼,将她随口说的话牢记心头。

他在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两人虽未说话,落在旁人眼中,也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霍黎卿几乎要气炸了,就那几斤枣,也能让沈文舒费心巴力的报答?他可是将她从几十个坏人手里救下,怎么就对他横眉冷对?

霍小公爷很不服气,他虽没要沈文舒报答,但她也不提,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给自己解释为什么生气的霍小公爷终于理清了其中道理,他就是生气沈文舒区别对待,他既然是她二哥哥的大哥,就是她大哥,这个导人向善,告诫她一视同仁的道理,霍黎卿自觉要好好教她。

他深吸了口气,一甩头上小辫,怒气冲冲朝着两人走去,大声道:“五妹妹,大哥都救你性命,你怎么还恩?”

因着霍黎卿打岔,沈文舒犹遇救兵,再浸泡在崔学士的柔柔目光里,她都想丢下赏金跑了。

在霍小公爷走近以前,崔学士低声道:“我与文舒既是至交好友,自然文舒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若要还恩,就拿你喜欢的,送我一个吧。”

霍黎卿没听清他凑近沈文舒说些什么,只眼看着小姑娘脸更红了,他紧走几步,将沈文舒拉至身前,关切问道:“五妹妹,你是不是伤风了?脸这么红?”

第28章 透体麝脐香

因祭祀场上以香引鹤,沈文舒名声大噪,楚国师此后在每月祭祀大典上都带着她,宫中人人都道朝阳宫的文舒女官,制得一手好香,能得她一点儿香料,都是莫大荣耀。

从祭祀回宫,转眼就有月余。一入十一月,天气越发冷了,上次见面后,崔学士再未到朝阳宫拜访,沈文舒立在二楼平台处,手里放了只绣有松林明月图样的香囊,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不时侧头看向门口,颇有些心不在焉。

胖胖一入冬,越发喜欢蜷缩成团,偶尔在沈文舒熬香之时凑近,贴上暖炉,舒服的眯眼。

朝阳宫差事不多,她早早备好今日所需香料,如今准备的,是单独给崔宏瑾的那一份。

崔学士常年看书,映着烛火,目视劳损,今日所制,名曰通体麝脐香,兼曰药能,可明亮眼目,轻盈体态,沈文舒自己也常有服用。

川芎、松子仁、柏子仁备好,外壳扔入燃烧的小炉下,火焰“噗”的一声大起来,将晾干的菊花、当归、白茯苓、藿香叶聚拢,一众材料备好研磨成粉,再以炼蜜滴入期间,搓成铜子大小,放在通风处晾干。

余下的蜜并未倒回瓶中,而是制成麦芽糖,一直捣药的沉水眼巴巴看着,终于,热乎的糖汁倒出后拧成一团,用木棍缠着扭成糖棍,递到小丫鬟手里。

“嘶,呼,好烫。”

沉水说着,左右手来回掂起糖棍,而胖胖却喜欢极了,顾不上热烫,张口吞了沈文舒手心的糖块,满意地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