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陆清韵说话时,约了镇南王往茶楼来的两人正好上楼.

闻言走在最前面的锦衣男子差点摔下去。

不是陆清韵不谨慎,她与梁欣瑶聊的本就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儿,当然不会大声嚷嚷。

俩小娘子是脑袋挨着脑袋偷偷嘀咕,还在实心墙的雅间里,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听。

或者,陆清韵想,就算跟上辈子一样,真有大本事的人听见,哪个上位者没事儿,会就她们没指名道姓的家长里短找小姑娘麻烦呀。

所以她不光说这一句,见梁欣瑶捂着嘴偷笑,一脸不信,她鼓着腮帮子开始掰手指头。

“你见过会任由小娘子摔跟头,还特地给人让出地方来的吗?”

“你见过将人抱起来,力气大到几乎要把人腰掐断的吗?”

“还是你见过有人拿着药膏子,大庭广众之下,跟小娘子说希望她胸口消肿的?”

她每问一个问题,梁欣瑶就笑得更厉害。

外头放轻脚步用内力偷听的人也快憋不住笑了,肩膀抖动得厉害。

要不是门开着,顾云川面无表情看着他,他定会爆笑出声。

锦衣男子身后,还有个绑着高马尾的褚红色衣衫女子。

她盯着自己胸口,想了想那画面,实在忍不住,捂着嘴贴在门外顾云川看不见的地方,快要笑断气了。

梁欣瑶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有气无力地问,“镇……真的?”

她只听嫡母提起过,镇南王深得官家宠信,平日里看起来冷淡得很,说话也从不给人脸面,寻常权贵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让她千万不要招惹。

梁欣瑶没想到,原来镇南王是这样让人害怕的。

“别跟我说,你没听过别人在背后笑话过我。”陆清韵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又吃了块点心,含混不清道,“反正要是有人嫁,不是傻就是瞎。”

她俩声音太小,隔壁人当着顾云川的面,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去听,都没听清陆清韵最后一句话。

顾云川内功高强,他听清了,脑海中闪过一个成语——信口开河。

但他立刻将这令人讨厌的小娘子抛诸脑后,敲了敲桌子。

他看着锦衣男子,“今日让我来,所为何事?”

锦衣男子,也是当朝六皇子顾允沉赶紧正了神色。

“如今太子和二哥争斗愈发激烈,皇后派晋国公府拉拢四哥和七弟,贵妃娘娘派靖安侯府拉拢三哥和五哥,他们倒是谁都没落下我,我不想掺和这些事儿,想让七堂哥帮个忙。”

顾云川看着他不说话,眸中似是一片了然,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允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出声,“那啥,我偷偷化名陈瑜,易容进了国子监。只要等来年过了会试,等殿试时,就能求官家给我个恩典,放我外派做个小官,可我这身份得通过京兆府户曹和户部的审核。”

京兆府府尹曾经是镇南军的长史,户部尚书卢钦遇是顾云川的小舅舅,只要顾云川愿意,他这身份才能瞒天过海。

旁边的女子嗤笑出声,“就算七表哥帮你,就凭你那半瓶子水晃荡的水平,能过会试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过不了?我怎么不比你那个武夫强!”顾允沉瞪着眼怼回去。

与他不对付的女子是长公主的次女司慕婉,俩人同年同月生,明明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至交好友,却习惯一见就掐。

司慕婉听他诋毁自己的心上人,当即就想拍桌子跟他吵,可她刚抬起手,耳朵动了动,眼神瞬间亮起来。

她也有求顾云川,先讨好一下总没坏处。

顾不得跟顾允沉斗嘴,她起身将门重新打开,把自己拿来做掩饰的食盒从门口提到桌上。

然后她迅速在顾云川身前站定,揉了揉脸。

顾允沉摸不着头脑,这母老虎要干啥?

陆清韵今日能出门,是特地在荣昌院当着祖母请示过廖氏的。

她借口为久不归家的哥哥送些苗姨娘和她做的衣裳佩饰,不能让陆家哥儿在外头丢了陆家体面。

这番话说到了陆老夫人的心坎上,廖氏也知道老夫人要面子,捏着鼻子同意了。

她让马车先把她送到茶楼,继续按照原路慢悠悠往国子监去等着,自己半路下车,跟梁欣瑶小聚后,再让梁欣瑶在国子监课业结束前,送她到国子监门口。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也能跟手帕交吐槽个痛快,以往她私下跟梁欣瑶见面,大都是类似的操作。

算着时辰差不多,两个人就起身,准备往国子监去了。

梁欣瑶也不知道镇南王的底细,她只说问了梁夫人,嫡母送她俩眼刀子,她就没敢再问。

“提都不许再提,我看你最好也别再问,宫里的事儿我都跟你说了,那真不是好相与的。”走到雅间门口,梁欣瑶还叮嘱。

陆清韵已经带上帷帽,闻言只拉着梁欣瑶敷衍,“知道啦,我也没那么好奇,就想着知己——”

因为扭着头跟梁欣瑶说话,她第一时间看到隔壁面对门口坐着的镇南王,立刻呆住了。

梁欣瑶莫名扭过头,又多了个呆头鹅。

俩人心里都想,背后莫道是非,半夜莫要提鬼,老话诚不欺人。

陆清韵脑子立刻转起来,她刚才说的话……这人听不见吧?

司慕婉见两个小娘子路过,立刻娇羞起来,“表哥,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点心,你尝尝好不好?要是你觉得好吃,以后我再给表哥多做些送去王府。”

顾允沉:“……”这母老虎是吃错药了吗?

要是搁在以前,顾云川不会搭理这样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