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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筝篇 沤珠槿艳 815 字 2022-09-20

四个人忙了一个时辰才算完,叶商仗着自己也帮了不少忙,点名说要吃宋筝从前做过的红豆糕,她当然是应了,只是等杏儿同秋寅打打闹闹着把糕点送过来的时候,他才看见托盘上放着的红花油,眼眶蓦然间有些红了。

虽然只是纳妾,但好歹是沈将军新官上任后操办的第一场大事,文武百官还是很给面子的纷纷登门道贺,其中不乏从前看沈家倒了踩过一脚,如今又舔着脸对着沈严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

纳妾的仪式正室是要坐在高位喝上一杯茶的,宋筝挑了件茶色的长裙,既能显出自己的重视,又不会压过主角的风头。

苏云染生的很漂亮,尖尖的下巴和纤细的腰肢让人看不出这是个已经怀孕四月的女子,席上不断有人发出窃窃私语,说沈将军是如何如何好运,去北疆打仗还能带回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回来。

沈严带着苏云染一桌桌的过去敬酒,有时候被什么人绊住,苏云染便落单在一旁,免不得被人评头论足,有时候席上的男人喝高了,说出些让人尴尬的话,宋筝便不着痕迹的圆过去,替她挡酒,将话题挪到别处。

等到敬过一轮酒了,她便得惦记着使唤人将苏云染送回去好好休息,等到所有事情办妥,席间只余下沈严还在和同僚喝酒谈天,她才能松一口气出去兜兜风。这样一天下来,她竟是比自己成亲还要累,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酸的挂不住了。

她总是不自觉的去看沈严的神色,可他只是挂着客套的微笑与人周旋寒暄,她甚至忍不住去想,沈严娶她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这样几分真几分假的得体面孔。而他今日的喜悦,究竟有几分是因为苏云染。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杏儿和秋寅在一旁又闹了起来,宋筝酒喝得有些多了,便一个人坐在湖边的亭子边吹风,晚上的风凉,才吹了没一会儿就被人挡的严严实实。

她抬头一看,是叶商坐在她旁边:“你今日喝多了酒,再吹冷风要头疼的。”

其实她也分不清喝酒究竟是为了苏云染挡酒,还是为了自己不那么清醒的度过这一天。“我特地把你和校练营那些将士调开了,怎么还是出来的这么早?”

她果然是知道的,从她给自己送红花油的时候他就知道,宋筝对于他在校练营吃的苦头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本来以为她忙成这样,注意不到自己那点小小的掩饰。

“有沈严的例子在前头,如今校练营里多了不少世家子弟,他们没怎么吃过苦,脾气也跋扈,自然难管一些。可你身为总司,老跟人打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知道……当初校练营和贵族之间那么势同水火,将军都熬出头来了,我大小还是个总司呢,还能吃亏不成。”

宋筝拍拍他的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沈严刚进校练营也总是满身的伤。”

叶商觉得很好奇,宋筝明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门夫人,为什么对校练营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宋筝只是苦笑,难道要告诉他,她不止对校练营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打着沈严的旗号帮衬了不少将士,饶是这样,沈严也花了不少力气才真正赢得人心。

“我就是不懂,我从小学的就是如何行军打仗,可为何还要写什么兵制改革的策论,我写不来这些玩意儿。”叶商回想起自己拿着笔杆子揪头发的场景,还是有些后怕,结果他写了一半的草稿被一个将士看见,还当众嘲笑自己写的文章文意不通字迹潦草,两个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他本来没想告诉宋筝的,但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愿说,她便不追问。

“我最近常常在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就不该跟着将军从北疆过来。”叶商有些迷惘,“我在杭京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

她转过头望着叶商,眸中带着酒醉的迷离,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这世上有些人呢,无论在哪里都能扎根发芽,而另一些人呢,注定不属于任何地方,只属于他自己。”

“难融的从来都不是杭京城,而是人心啊。”她笑着安慰他,“真正能走下去的,都是那些在黑暗中能看到光明的人。”

她今日的话有些多了,抬头的时候月亮的明辉洒在她的脸上,这世上亘古不变的,大概只有这长明的月夜,和凉薄的人心罢。

这话听在叶商耳里有些难以理解,但他能很轻易的感觉到此刻宋筝的悲伤,仿佛是今天月光很好,她便将平时藏得极好的情绪都拿出来晾晒,譬如脆弱,譬如悲伤。他下意识的将这种情绪归结于苏云染身上:“你别看苏云染今日风光,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