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不知不觉几乎发出了哀求的声音:“队长……”

“你怕什么?你很清楚能证明你的问题的人都不可能再讲话了,你还怕什么?你怕我吗?”

我把头低下,低下头回避开伍队长锐利的注视,我流了泪,不回答。

队长替我回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替我回答:

“你觉得有利可图所以你跟他去了,不惜抛弃你的母亲和你的组织,抛弃关心你帮助你的所有人。后来你觉得无利了,或者他得罪了你,或者你想家了,所以你又出卖了他!”

我双手掩面,双肩抽动,“队长,别这样说我,别这样说我!”

我感到自己的心已经粉碎,并且伴随着难忍的疼痛,我流着泪企盼着队长能给我一句原谅的话,哪怕仅仅是一个温和的脸色,但是他没有,他抛下我转身走向汽车,带着极大的厌恶,低声说了句:

“你太可怕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把车发动起来,我站在雨里痛哭失声。汽车从我身边粗暴地开过,把地上的脏水溅了我一头一脸,不加任何犹豫和停顿地扬长而去。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已身败名裂。

我徒步走回处里,浑身淋得湿透。我想他们一定会开始审查我处理我了。但后来没有。

当然,也没有人再为我请命呼吁嘉奖。

一个星期以后,上级决定授予小提琴案侦破组集体三等功,这是我吃午饭时从食堂卖饭票的管理员口中得知的。他说,

吕月月,今天他们都开受奖大会去了,没通知你去吗?

我决定辞职。

辞职报告写得很简短。我感谢了组织上对我的各方面的关心帮助,表示自己目前的能力和身体都已不再适应公安工作。这个报告队里和处里很快就批了,大家心照木宣。我交出了警服、警徽、办公室和文件柜以及集体宿舍的钥匙,以及一切应当交出的东西。没有欢送会,我也没和任何人道别,就在这个我原以为会在此战斗一生的机关里,悄悄地消失了。

我放在宿舍里的行李是刘保华帮我拿回地安门的。他对我说月月你最好能去和薛宇打个招呼道个别,我昨天又看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悄悄地哭了。

我说好吧我会去的,但我没去。

这个小提琴的故事,和我的故事,都讲完了。

第二十六复谈话

吕月月:我没想到你今天还来找我,你要的是故事,故事讲完了,我还以为就再也找不见你了呢。

海岩:你是木是认为人和人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吕月月:不全是也差不多吧。